最值钱的电梯也因为常年没有人员过来及时维护修理,按钮有些失灵,里头灯光忽明忽暗不说, 三人走进电梯后, 那门就跟失灵似得, 关关合合, 就是不合并,愣是让年安想起恐怖电影里的情节。
他侧头看了眼宓时晏,发现对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故意后退一步,凑到对方身边:“怕不怕?”
宓时晏:“……”
电梯门总算合上,所幸上升的时候没出什么问题。
走廊里的光线极其昏暗,周身还堆了不少东西,零零散散的摆在旁边,只空出一条只能一个人走过的小路,年安皱着眉头歪歪扭扭地走了一会儿,总算停在一扇生了锈的铁门前,因为太久没人来,蜘蛛网都吹了下来,年安个子高,一个不注意直接蹭到那蜘蛛丝。
宓时晏在后头见到,连忙伸手把蜘蛛丝弄了下来,确定年安头发上没有后,才皱着眉头一脸嫌恶地甩了甩手。
“你两是兄弟吗?”大爷突然问。
年安嘴里叼着棒棒糖,半笑不笑地看了眼宓时晏,抢在对方前头开口:“是啊——来,弟弟,帮哥哥开个锁。”
宓时晏:“……”
大爷本来还想给年安讲讲旧事,然而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便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开。
年安掏出口袋里的钥匙,递到宓时晏眼前,“给。”
宓时晏回头看了眼大爷,确定对方离开后,伸手抓住年安伸到他面前的手,愤愤地抓了两下,低头在年安嘴上亲了口,“谁是你弟弟?”
年安推开他:“别随便耍流氓,小心我报警告你啊,前夫。”
宓时晏听到前夫两个字,眉头一跳,想说什么,又看着年安那副狡黠的模样,涌上来的脾气都给他磨没了,只能愤愤不平地嘟囔道,“再不济也该是男朋友吧。”
“……”年安眯了眯眼,故意道,“我可没同意。”
宓时晏手一抖,钥匙啪嗒一下砸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意图说些什么,然而年安却踹了踹门,灰尘在空气里抖了两抖,“别废话了,开锁。”
复婚不成退而求次给自己新封了个男朋友名号,还惨遭拒绝的宓时晏只好心怀不满又任劳任怨给年安开锁,结果太久没开,里头生锈,折腾半天才终于扭开,谁知道这次门又卡住了。
年安其实脾气不大好,耐性也挺差,不等宓时晏打开,拉开对方,后退两步,上去就是一脚,老旧的门被踹得发出悲鸣,终于缓缓打开。
宓时晏看着双手重新揣回兜里,再次恢复优雅的年安,愣怔在地。
年安进门后,才发现宓时晏还站在后边发呆,眉峰一抬:“怎么?第一次见到暴力场面,吓着你了?”
宓时晏回过神,连忙跟上年安的脚步:“不是,就……”
“就什么?”
宓时晏不知想到哪去,才问他:“脚疼不疼?”
年安:“……”
宓时晏这人,初识他的第一印象是傲,骨子里都是含着金汤勺长大,带着少爷脾性的目中无人,尤其最初两人互看不顺眼,近乎就是用鼻孔看人,厌恶与冷漠毫无遮掩的摆上台面,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年安不对付,想和年安离婚。
但现在那份厌恶转为喜欢、甚至爱后,性格里的本性一下子就暴露出来。
喜欢幻化成一双无形的手掌,将那层傲慢的外衣一点点剥下来,露出内里近乎青涩且笨拙的本性。
情话不会说,脸皮出乎意料的薄,一逗就脸红,欲擒故纵了看不出,就会着急,偶尔还会患得患失。学着做饭,学着关心,学着怎么照顾人。
有点笨拙,却小心翼翼地捧着真心,试着告诉年安,看,他真的很喜欢你。
二十多岁的人,在年安面前,眼里却闪着少年独有的光。
鲜活又耀眼。
年安想,要是自己也真是二十三四岁就好了。
太多年没见过光,屋里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年安被呛的低咳两声,捂住口鼻用手挥了挥。
这房子面积不大,两室一厅,虽然家具都被防尘布盖住,但也可以看出来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年安跨过客厅,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他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先前拍了遗嘱照片作为备份,年父上头写明,说房间里有个保险柜,里头装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年安推开房间,里面布置很简陋,他还在床头柜上看到一个被倒盖的相框,上面铺着一层厚重的灰,挡住了玻璃,年安从宓时晏口袋里抽出张纸巾擦了擦,才终于看清相片里面的人,顿时一愣。
照片里是孩童时期的年父,与他幼年有七分像,乖巧地坐在陌生男人——或者应该说是他爷爷腿边,略显羞涩。背景正是在这个家的客厅,沙发是木头,硬的,不是一家三口之照,因为据说他奶奶当初为了生年父,而难产过世。
拍照片的人很用心,不是随随便便拍拍,在那个胶片相机年代,还努力的给画面构图。
年安看了眼,便重新放下,倒扣在床头柜。
连人过世了都没收起来,想来这个相框很重要,但不知为何,年安有种直觉——重要的不是相框,而是特别用心去拍照的那个人。
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
保险柜被放在空荡荡的衣柜里,年安按了两下才发现,年父没有留下保险柜的钥匙。几十年前的保险柜其实也就是个加多几层锁的柜子,铁制,但不是很重。
遗嘱上年父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