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有了实感,冰凉的夜风吹在我身上,带走了我余下的体温。很快我的手脚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麻木下来。

我的感知也在失去控制,无法通过停下查克拉流动这一方法来强行破解幻术。

天色亮了又暗,进行着无数次的循环。黎明只短暂的降临片刻,又再次沉入血月笼罩的夜晚。

死去的人不再消失,数不尽的尸体堆成山,从尸体上淌下来的血液积在街头没过我的脚踝。

那些尸体在我眼里渐渐变了样子,他们都有着同一张脸。

同一张,残忍而又悲悯,溢满血泪,却在死去后如释重负的……哥哥的脸。

我跌坐在血河中。

不知从哪里来的群鸦展翼在我眼前飞过,乌鸦粗嘎的鸣叫着,汇聚在一起,聚拢成了一个粗略的人形。

漆黑的鸦羽沾染了血,它们最终汇聚成踏在尸山血海间,以累累尸骨作为背景却要融入这夜晚当中的宇智波鼬。

鼬哥站在那里与我对视着。

未曾被捏造出感情的幻影面无表情,他的眉目淡漠的几乎泛起一股冷意。

“佐助。”

他在叫我。

宇智波鼬踩在黏腻猩红的血海当中,头顶是一弯绯色的明月。三枚勾玉在他眼中缓缓流转,最终化为了手里剑的形状深深刻入他的眼底,带起一片浓墨重彩的赤色。

“为什么?”

鼬哥不带任何情绪的疑问道:“为什么要杀了我?”

我没有,我没有。

我没杀你。

我用手掌撑着地后退了些距离,鼬哥逼近了一步,仍旧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俯视着我。

“为什么,不救我?”

“我一直……一直都在试着救你。”尽管我面对的只是我自己幻术反噬所带来的幻觉,我却仍旧忍不住几欲哽咽起来的声音,颤抖着道:“我也想救他,我……我很努力了,哥哥,我已经很努力了……”

“你在撒谎。”

鼬哥忽然凑近,他弯腰俯身下来抵住我的额头与我对视着。

“你看着我一次又一次的死去,为什么,不救我。”

他的声音轻的如同幼时午后哄我入睡时的絮语。

血从他的眼睛里溢出来,血从我的眼睛里溢出来。

清晨到来,夜色到来,时间辗转循环漫无止境。我在自己想象中的场景中,一遍又一遍的被想象中的人,施加着我想象中的幻术。

“为什么不救我。”

我想救你。

“为什么不救我。”

我想……救你。

“佐助,你为什么不救救我?”

直到我精神崩溃失去意识之前,我都会被这个比我的噩梦还要可怖数倍的幻觉继续折磨下去。

血从我的眼睛里,从我的耳朵里,从我的鼻子里,从我的嘴巴里,从我的五官各处涌出。我呛了一口血,哥哥松开了托在我脑后的手掌,我不受控制的倒下去被血液积攒成的河流淹没。

我长大嘴巴试图呼吸,呼出来的是血,吸进去的还是血。

在我被血液溺死之前,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将我从没顶的血水中捞了出来。

从那只手触及到我的一点开始,不属于我的查克拉被注入身体当中。幻术的流向被那点查克拉打乱,失控的幻觉倏然溃散于无形。

我眼前一黑。

原本用来重现灭族之夜的大型幻术失去了原有的作用。宇智波的荣光与繁华,宇智波的血腥与死亡都化作点点尘埃都消失不见,鼻息间只留下了我自己吐出来的血液的腥气。

我被人扯住胳膊从地上拽起来,幻术当中过去了无数个日夜,现实却依旧还停留在这个夜晚。不过短短几个小时,我就已经疲倦狼狈的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无法看清把我从幻术中救出来的人究竟是谁,我只看到了藏蓝色的布料在我眼前闪过。

“喂,还活着吗。”

粗暴的被丢到一旁残垣断壁上,我背靠墙壁滑坐下来。

丢开我的那只手掌随后而至,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性的使我抬起了头。

被血液模糊了的视线里映入一枚独眼的橘色面具 ,面具中隐隐透出一点与幻术中的月亮一模一样的冷光。

“带……土。”我努力挤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来唤他,手套粗粝的布料摩擦在下颌和脖颈之间的皮肉上,蹭的发疼。细微痛楚带来的刺激,好歹是让我在幻术中差点被反噬冲散了的精神在慢慢回神。

“带土叔叔……”

我又唤了一声。

宇智波带土冷哼,他没抗拒我叫他叔叔,却也看不出有多高兴的样子松开了掐着我下巴的手:“啧,居然会被自己的幻术反噬成这样……你是废物吗。”

“我没有……”

我弱弱的反驳了一声,感觉从幻术中脱离出来的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我便伸手去抓宇智波带土的长袍下摆。

“是我精神状态不太安定,这次施术范围又大……所以才一时失手。”

藏蓝色的衣袍被染了一块,我把手上的血如数蹭在他的衣服上,血迹渗进布里染成了浓厚的紫痕。

以我现在的状态,没办法时时戒备宇智波带土的写轮眼能力。

把他的衣摆抓在手里,大概是确认他是否使用能力最保险也最笨的方法了。

带土叔叔显然是没把我拧着他衣角的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也不听我解释,只是冷笑一声:“你不要命了?”

“顶多是去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我也还不至于被自己的术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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