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浮笙平时刀法迅捷犀利,切菜却似乎不甚在行,小心翼翼,切切停停,便笑道:「你怎么了,怕切到手指么?」
浮笙叹道:「今日也是我师兄生日,咱家往年都同他做生日的,不过……自从我们反目……」话间头也不抬,还似带了哭腔。按理浮笙是该称段笑天做师兄的,可他入标行半年,除了恩人柳若霜,都以名号呼之,从不叫他们做师兄师姐,每当他提起师兄,大家都晓得说的是沉鱼,好在一众标师直来直往惯了,倒也不甚在意。
段笑天还是头一次见浮笙欲哭无泪的神情,忙安抚道:「好了好了,莫要难过。」正要去同浮笙斟茶,突然想起个事儿,折返道:「阿浮!我应该听讲过你师兄,他是不是佛郎机人,生的一头卷发,总是板着脸的?」
浮笙一听,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宋地洋人本就不多,种种特征如此贴切,必是那沉鱼无误,于是便追问道:「你在那里听说他的?」段笑天道:「杭州观浪亭。」浮笙还未反应过来,身后一个声音叫道:「你居然去了观浪亭!看当家不打断你狗腿儿!」
段笑天忙辩道:「不是我去!」又对浮笙道:「是我一个亲戚,刚好识得那叶家大少叶决。上次他几个老表去杭州玩乐,见到叶决带着个传教士模样的家伙进了观浪亭,说他换了口味,他还不高兴似的!」浮笙急问:「这叶决是何许人士?」段笑天道:「不清楚,听讲是个卖药的。」
那浮笙稍作沉吟,只听他们提起「观浪亭」三字,反应如此激烈,这名堂十有八九是烟花之地;加上沉鱼顽疾未愈,又无法服药,还跟了这厮儿,在这下三滥的地儿出双入对,岂不是教人玩弄了个遍?想那叶决定是借卖药之便,行淫邪之事,浮笙不禁怒火重燃,当下计上心头,决定寻那叶决,夺回沈鱼,无论那叶决是何方神圣,只要他敢碰沉鱼分毫,必定送他去见阎王。
这般思索当儿,不自觉的一刀砍到那砧板上,手劲之大,那白菜砍成两截不说,连砧板都几乎教他破开来。究竟浮笙有何计策?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故人终归成水火狡兔安能辨雄雌(上)
这头浮笙思忆成狂,那头沉鱼却自有打算。自打那日洗浴教落雁见了,只道教他看出端倪,这几日宁愿多服些药,都不肯近叶决半步。那叶决也陪他做戏,隔三差五去沉鱼房里同他诊脉,故作深沉的问他病情;趁落雁不注意,悄悄摸他腿儿,见那沉鱼不敢反抗,更是变本加厉,弄的他神情慌乱,险些穿帮,才满意的收手。有时沉鱼在凉亭里奏阮,那落雁一路品茶,一路听曲,好不惬意。叶决便藏身不远处,悄悄望正儿八经的沉鱼,笑得一脸yín_jiàn。
过了些日子,沉鱼见落雁并无异样,日头满街游玩,夜里听曲入睡,才觉自己多虑。不过要想摆脱叶决,还有好些时日,如此装模作样,终究是不长久。若要全身而退,且要不被落雁看出端倪,还得另寻他法才是。
沉鱼步步为营,那落雁也不遑多让。落雁年纪虽小,却十分精明,对于自己处境心水清得紧。逃出宫已好几个月,虽然东京表面毫无风声,其实定是父王故意隐瞒,暗中派人大举搜寻,不然作为一国之君,连个年少王爷都保不住,还如何保住半壁江山?
话虽如此,但若要他立马回宫,他当然是一万个不愿。虽然他看似是父母掌上明珠,日日山珍海味,琼浆玉液,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其实有苦自己知。大哥赵桓不过长他十日,加上他又是当今皇后长子,个个都怕他太得官家欢心,就算他做不成储君,若果大哥有个三长两短,皇位必然落到他手上,朝廷定是一阵轩然大波;于是宫中各人对他处处提防,连生母郑皇后,因为怕人闲话,多于宠他,对他这个闲散王爷来讲,简直是接二连三的灾难。
其实他那里有这般野心,不就是想流连山水,纵情享乐而已。可是身在帝王家,半点不由人,若他同人解释,岂不是欲盖弥彰?老实来讲,就算是把他推上龙椅,他还不想坐哩!幸好沉鱼把他解救出来,虽然离乡背井,再无众星拱月,但江湖虽然险恶,却别有一番天地,个中奥妙,短短几个月,又如何能参透?
虽然来日方长,可落雁也晓得,是时候收敛下了。皆因最近风声稍紧,朝廷到处派人搜查,虽然没挑明了是寻他,但他一见路上有官兵,甚至茶楼里双眼到处瞄……的人,就觉得草木皆兵。
尤其一次同沉鱼去看蹴鞠,路过个算命摊子,只听那算命的道:「好个俊俏的小娘子,若是个小官人,必是个人中之龙!」惊得他赶紧提着裙子,急步走开,还险些绊倒在地。进去看台,看到一半,还撞见禁军搜查,好在落雁精警,趁未被发现,借势昏倒,让沉鱼抱他出去,逃过一劫,方才后怕不已。
本来他就身子嬴弱,不时头痛,甚至昏阙,如今怕被官府发现,日日如惊弓之鸟,不免总犯头风,痛起上来,更加无心玩乐。见外面风头火势,也觉得该忍耐下,熬过了这一阵子,大千世界,还怕不够他闯?
可在叶决心中,自有另一个如意算盘。一日府上来了访客,送客之后,便召沉鱼去书房,与他一个空心竹筒:「你同我去江宁府,送这书去萧家庄,与那庄主萧澜。」沉鱼一听叶决要派他出征,登时整个人来了精神。见那叶决笑的不怀好意,便问:「所以你千里迢迢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