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本放在明台的讲桌上,然后并不走,从身后拿出自己的课本翻开,送到明台眼前:

“老师,我有疑问。”

课本上有句拉丁文诗歌,用铅笔画了线,旁边标注一个小问号。

明台心下有些无奈。

这一句,可能是他用到的最多的拉丁文了,曾经被他写在无数封带着香水味的信笺上,送给无数位漂亮的姑娘,结果和他生命相交的两位姑娘,他都没有给写过。

他摇摇头,做出并不赞同的样子,却依旧用钢笔将那句话的译文写了上去:

彼即我 入我心锁 匙已失 彼长留之

“你学这个语法,过早了。”

他将课本还给学生,那姑娘做了个调皮的鬼脸,点点头跑回座位,几个女孩子一起传看那个本子。

明台送走最后一个女学生,自己才收拾好教案离校。走到门口旁边空地时,他照例看了看那株结香——依旧是枯死的。

这树是一个湖北籍老师带来栽在这儿的,本来能活,偏偏那年冬天太冷,受了冻。明台本来也不认识这树,他闲来虽然也研究花草,但也只是随便看看。

认识这花的是于曼丽

她说你看,这是梦花。我学湘绣的时候,曾经在花谱上见过的,传说这种花,相爱的人为它的枝条打一个结就表示永结同心。做了美梦的人打一个结,就可以成真。

她笑眯眯挽着明台的手臂:

“我们也凑个热闹好了,打个结吧。”

好啊,我和你永结同心。时隔许久在北平看到这棵树,明台恍惚的在心里应道。

可他面前没有于曼丽了。

那时候他怎么说的?他忘记了,反正自己岔开了这个话题,挣脱她的手叫嚷着去找郭骑云。那个时候的自己仿佛比现在幼稚十岁,于曼丽对他的深情和毫无保留让他胆怯抗拒,所以他觉得自己不爱她。

他其实只是觉得这爱吸引他泥足深陷,可他又舍不得自由,最后逼紧了自己,慌乱选择了程锦云。

我是个混蛋。

学校的老师发现那棵树一夜之间被人打满了结,本就虚弱的枝蔓更蔫了,没过多久,露出大限将至的颓败来。

“崔先生再打几个结,树都成疙瘩精了。”

明台是新来的老师,加上他人脾气温和,好样貌,拉丁文老师又紧缺,所以在学生和老师之间很受欢迎,见他喜欢那棵树,都开他的玩笑。

后来那结香真的死了,大家就又笑,说崔先生痴情哪家姑娘,愣是把树都肉麻死了。

明台面上并不说什么,只是笑着说到别的事情上去。但他每天路过,都要来看一眼。

他知道再怎么看也没用,死了就是死了,活不过来。

人生实难,死如之何。

曼丽,原来难的人是我。

(四)

阿诚回来得非常晚。

中央影院已经被戒严,今天五点以后宪兵队就开始上街上挨家挨户的搜索,他走不开。

他以为明楼已经在东厢睡下了,就自己摸黑去前厅换衣服,刚进屋,就看见沙发上隐约窝着一个人,阿诚紧绷的神经还没松懈,脚步神经反射般的轻轻后跳了一步。

如果,请我们的网站地址《宅书屋》om


状态提示:分卷阅读16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
回到顶部
http://www.520dus.com/txt/xiazai18763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