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明楼比较熟识,两个人走得不快,从下车开始就一直在谈话。自从上次宴会上晕倒,明楼就一直在家中养病,甚少露面。这期间,川岛芳子造访了几次。

演讲大会的地址最终定在了丰泽园,是个开了十几年的大饭店了,川岛芳子刚刚介绍,说菜品味道都是北平数一数二的。明楼心里对这个并不感兴趣,说话间陆陆续续的人都到齐了,日本的护卫队并不进来,都在街上列队巡视,而特务科的人还没有来。

他心中有些不踏实,知道这其中又生了变化。倒不是担心阿诚应付不来,自己的人自己了解,而越是了解,就越怕他擅自主张做出些危险事情来。阿诚什么都好,就是太严谨,严谨过了头,一旦事情朝他不可控的方向脱缰而去,他就容易慌。

然后就把自己的命不当命了。

门口又有车声,明楼的位置正对着门口,为首走进来的人明楼熟悉,是北平商会日本方的代理人山田诚志,此人也曾在法国读经济,算起来,还是明楼的师兄。他脸上神色不怎么好,显然刚发过一通火,原本大家一同出发,而他却来迟了,不知路上出了什么耽搁。

饭庄的伙计上菜,明楼的注意力就从山田身上收了回来,但晃神间,山田诚志背后的一个影子在明楼脑海里一闪,他遽尔又抬眼看回了门口。

年轻人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走进来,眼睛在大厅里几桌高官脸上晃了一圈,和明楼来了个对视,顿时一脸骇然的停住了脚步。

哦,这就是阿诚说的山田一郎。

看着这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在他看来近乎愚蠢的表情,明楼心中晒然一笑——又来了个唱大戏的。

特务科赶到的时候,寺内寿一的演讲刚刚开始。行动组一律是挎斗摩托,排着队停了长长一溜街。阿诚从挎斗里迈出来,无声的将行动组安排在了丰泽园一二楼的各个位置。丰泽园当初是他亲自领人布置的,对内外陈设都了如指掌。

付元士跟在阿诚身后唧唧歪歪,他对自己手里的那把枪嫌弃的无以复加:

“这枪,走火卡壳还跳弹,妈的弹夹也松,老子难道要一边打枪一边托着它屁股吗?”

阿诚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那把,回头问付元士:

“你上膛了吗?”

“上了,你不是说二组上膛吗?”

“你傻啊?今天这架势鸟都飞不进去,还能有什么事?”阿诚左右瞧了瞧,走到大厅角落压低声音:

“这枪上膛等于找死,万一走火吓着这群当官的,照样完蛋。先关保险,把你手下弟兄通知到。”

付元士巴不得的,立刻应声走了。

阿诚站在雕梁画柱的大厅一侧听了一会儿演讲,掐着时间等人。到了时候,果然见许池绕着边走了过来,一脸绯红:

“头儿,广和楼的戏班子来啦!”

许池对那小戏子泥足深陷情有独钟,然而那小子是个热血青年,每次见了许池都拿出一副要和他拼命的架势。阿诚作为长官,不管下属的私人感情,他对许池打了个手势,带着他往后门去。

后门连通的是一间戏台子后台,待到寺内寿一的演讲结束,戏班子就要上去唱几折子戏作为过场,再往下,则是北平本地各个阶层的代表官员发言。

戏班子的道具和戏服装运起来要十好几个大箱子,现在这些箱子都堆在后门门前,阿诚赶到时,两个日本宪兵正拆开箱子检查。言语不通,偏两个日本人还对那女子青衣感兴趣,翻来覆去的检查,恨不得数一下衣服上刺绣的针脚。穆言朋又急又怕,在一旁不停的看怀表。见阿诚带了人过来,顿时感到混沌的脑子一下就清明了。

许池的日语说得还可以,他和两个宪兵交涉了一下,解释是因为时间紧迫才如此,便在他们面前将所有箱子打开,草草检查一遍,连人带物一同放行了。

穆言朋冲阿诚点了点头,千恩万谢的走进后台去。

“老师的感冒还不好吗?”

明台正翻课本,突然被讲台下的学生问了一句。他抬头想了想,大概是这堂课他一直在咳嗽的缘故,于是笑了:

“一直反复,倒不严重。”

那天晚上明台去到皮革仓库窗外,用铁丝勾了很久才将那包枪件拽上来,整个人在寒夜的冷风中从里到外吹了个通透,加上上次感冒的病根,回来就昏昏沉沉的,浑身发紧不舒服。

下课铃声响了,明台将手上的作业分发下去,自己去往教导主任的办公室,给自己和国文老师的课对调了一下,就整个人一步三晃的回到宿舍休息去了。路过操场时,还听见自己年级的同学们窃窃私语:

“崔老师病得真是严重,实在不行就请个假休息嘛。”

他回到宿舍,迅速将那包枪件装进行李箱,倏忽一顿,想了想,将桌上的一小瓶汽油也收进了口袋。从宿舍后面的小门出去,厕所旁尽是杂乱灌木的矮墙旁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他打开门,无声的出了学校。

组织最终还是决定启用明台,他知道这个狙击任务在断刺计划里是注定失败的一环,这个失败尤为重要。可失败以后,如果他被捕,就会将明楼明诚带入十分危险的境地,毕竟,他这个弟弟早就不该存在了。

明台把手插进口袋,那瓶汽油的玻璃瓶冰凉刺骨。

如果真的暴露,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尸体看起来无法识别。

轩然一阵掌声,寺内鞠了一躬,结束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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