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又开始绞痛了,荣初痛苦的睁开眼,大口的喘息着,画面锁在了那一片血淋淋的场景之中,无法自拔。这种感觉,就像自己身临其境,站在阿次的旁边,看着他一步步被死神诱惑着迈进深渊、走向地狱,自己却无能为力,喊不出声音,也伸不出双手,他就如同一座旁观的木偶一样被牢牢禁锢,这种痛逼得他快要疯了!
如此决绝又不知死活的混蛋!他难道没有想过,万一他死在了乱枪之下,万一他在爆炸中化成了乌有,那他今晚就真的……真的……再也回不来了……那自己呢,自己在他心里又算什么?他就忍心任自己痛入骨髓,生无可恋吗?这个狠心又自以为是的混蛋!
可是,他差一点就要永远失去这个混蛋了……
这个可怕的想法一旦冒上来,荣初就沦陷在了巨大的悲痛与恐慌之中。不,绝不!他不能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努力平复呼吸,眼神转瞬变得坚毅狠戾,他找出凶手,把阿次受的罪千倍百倍的讨还回来!
原本今天松井邀请的人是自己,阿次不过是替他赴约,会不会是席间露出了破绽?不,不会,如果是这样,松井不可能会放他离开。从出事的时间和地段来看,这很可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截杀,对方应该是提前知道了自己今天的行程,从而在半路设伏,并且出动了二十几人,火力凶猛,务求置自己于死地!所以今晚袭击的目标,应该就是自己!但是阴差阳错之下,赴会的人是阿次,所以才遭受了如此横祸!
到底是什么人,费尽心思安排了这么大的阵仗,要取自己的性命?荣初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军统已经撤离上海,从余晓江那边传来的消息看,目前一切正常。前段时间为了日后能顺利取得松井的信任,已经开始和日本人合作建厂,偶尔也会听到些汉奸、走狗的骂声,一些爱国学生会往自己车上扔些潲水和烂菜叶之类的,但绝不可能发动这么大的袭击,最大的可能还是日本人。
松井一直对自己还算友善,军部也希望能跟荣氏企业合作,建立日军在上海的经济根据地,那会不会是田中樱子?这个女人现在有如丧家之犬,对自己怀恨在心,所以伺机报复?这是目前最大的可能。不过真相到底如何,还是必须要调查后才知道,阿次的血不能白流!
“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线索留下。明天一早你就去警察局,告知韩副局长事情的经过,让他尽快去调查。还有,开回来的那辆车,看看是登记在谁的名下。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荣初低头凝神想了想:“对外就说,我遇袭受到惊吓病倒了,这几日不去公司,谢绝见客,包括松井!”“是,老板!”阿四领了命令,躬身退了出去。荣初片刻不敢耽误,立即起身回到了阿次的房间。
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床上那人的安危,看着他切切实实躺在自己眼前,安静而轻浅的呼吸着,心里才算稍稍落地。这个傻瓜,天大的傻瓜!一心只想着别人,什么时候才肯顾一顾自己?轻轻叹了口气,重新调整了一下吊瓶,荣初又坐在了床前,目光只余下柔软与深情……
第六十五章
这一场暴风雨不知何时才能停息,狂风卷着树枝在窗户上胡乱拍打,荣初攒了攒眉心,今晚经历得太多,他有些精神不济,但他必须保持清醒,时时观察着阿次的情况。
昏睡中的人忽然不安起来,眉头紧紧的皱着,身体在被子下微微发颤,脸色似乎又白了几分。荣初一惊,立即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粘湿之下一片冰凉!
重伤之下又淋了这么久的雨,以阿次如今的体质恐怕会很辛苦。荣初立即又拿来两床棉被,将他捂得严严实实,绞了温热的毛巾敷在他额上。可是似乎并不管用,阿次抖得越来越厉害,原本苍白的唇渐渐变作了青紫,甚至连牙齿都在格格作响。
“阿次,阿次,能听到我说话吗?”床上的人毫无反应,荣初心急如焚,阿次失血太多,没有办法暖起来,这样下去不行,他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钻进了被子,把阿次小心的抱在了怀里。
阿次的身体好冷,怎么捂都捂不热,荣初恨不能把身体的热量全都传递过去,他把怀里的人搂得紧紧的,口里不断重复的呢喃着:“没事,大哥在这里。不怕,阿次不怕……”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给自己多一点勇气,来抵御心里的不安和惶恐。
阿次,我很害怕,不管什么时候,请你别丢下我。这个世上太冷清,身边没有你,我走不下去。如果你觉得冷,那我就陪着你,一起结成冰,好不好……
伴着窗外的雷雨交加,荣初拥着阿次,一夜软软私语、安抚着怀里的人,也安抚着惴惴不安的自己。
风雨渐渐停息,当阳光终于冲破了黑暗,乌云散去,太阳在地平线上稳稳升起,照暖了整个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