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山只觉浑身发冷,身上的寒意顺着光裸的脚底窜上来。他是知道佛爷忌讳的,更何况张家发丘中郎将出身,吃地下这碗饭,比赶尸的都要胆大,何时怕过鬼?往日里都是他在墓中告诫亲兵,却没想到这次下斗却是他自己频频出错。面对自己乾元的责难,他心底越发惶恐,忙忙从嗓中压出一个“是”来。

但是他们沿着刚才来的道路却并没有找到明楼。

恰在此时,忽然从远处的地道深处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轰隆——”一声震得整个地道都在颤抖,张启山与日山两人对视一眼,张启山一把拦住了他道:“你等在这里,我去看看。”

“佛爷……”日山本能想跟,但刚刚犯错哪儿再敢违抗命令,只得忙忙应道,“是,属下就在这里等您回来。”

张启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墓道中。

日山心头惴惴,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在这里等您”是故意强调,心底忽然生出些不安,就怕佛爷盛怒之下不要他了。关于明楼刚才提点的那些“求药”、“在意”,哪里还敢多想?又思及佛爷一路追到洛阳来找尹小姐替“心上人”索要宝物之事。莫不是……从北平求药将自己医好,就可以把自己“完好无损”的送回老宅?

他和佛爷本就不算结过婚,是他自己不要脸的在佛爷父亲未满头七时爬上家主的床,虽然替佛爷育有一子,但是至今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向佛爷表明。如果不是佛爷始终将“不孕”揽为己责,恐怕真不会留他在身边这么久。现在佛爷已有了心上人,按照佛爷负责的性情,自然是要将他送走了。只是送也得送的“完好无损”……他越想越是,下意识摸向外衣的口袋。怪物搜走他衣服时抖了抖,内袋中儿子的照片便掉了下来。等在地牢中时他一直在掌心中攥着,直到明大哥借给他外套,才忙又小心翼翼地揣起来。

他忽而想到腹中的孩子,还有佛爷那句“尤其不需要张日山替我生”,喉中发涩,硬是深吸一口气,继续默默在隧道中等待。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几个转角,刚刚的“张启山”身形瞬间拉长陡然变作一道诡秘的黑影。

张启山与阿诚发现他们居然走到所在的“罐”中。

原来这地宫下的世界早已被人挖成了网,居然是环环相扣、路路相通。那么日山是就被人掉包的事也就不证自明了。张启山的面色越发难看,阿诚知他自责,一路只是跟随并不多言。二人小心翼翼的步入的底层,既然日山是在此处遇险,那或许他留下过什么线索。

日山没有让张启山失望,启诚二人很快在最后端的书架上发现了张家的暗号以及那些完全不属于三国时期的书籍。

“《唐会要》、《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看来这里的怪物不仅识字,还十分与时俱进。”张启山拧眉评价道。

“启山哥,你来看这里。”阿诚在书架的另一头招呼,他在这里也看到了一个张家暗号,只是留的匆忙,居然只画了一半。

张启山快步走过去,他用手指在那个暗号上轻轻抚摸了下,像是隔着手套与时间在触碰日山留下的印记。他猛地又闭上了眼拉回思绪,这只是一面墙,并没有任何古怪的地方,日山为什么要匆匆忙忙的在这里留标记?阿诚替他打着手电筒,张启山在整面墙上细细摸索起来。忽然他的手指触及到了什么凹陷,他用力向内一摁,“啪”地一声,一幅画像忽然从上方垂坠下来。

张启山连忙拉着阿诚退后,在确定并没有机关之后,手电光束打在了那副画上。

画像上是一位美丽的女子,身着汉服,上衣下裳,臂挽披帛,步踏横波,身段婉约曼妙,手中持一雀翎,眉目柔情恣意,画像边上还有几行小字: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这是……”

“甄宓。”张启山蹙眉,“甄夫人,宓妃,洛神,都是她的名字。”

“难道……那群怪物崇拜洛神?”明家受得还是西方教育多,张启山说了“洛神”阿诚才对上号。但他在脑中细细筛了一圈,洛神乃曹植笔下对女性的一种极致美化,还真没听过哪一族人会崇拜洛神。

“还有一种可能,这里就是甄夫人的墓。”张启山将手电叼在口中向后退了些,跟着助跑几步蹬踏墙体抓住房梁向下一照,果不其然这画轴是放在墙内一个简易机关中的。他看清后便一跃而下。“墓下鲜有人至,画像上没有灰尘也没机关,却被日山发现了。可见对手是临时起意用瞻仰的画像作为恫吓,或者转移注意力。既然本意是瞻仰,这里很可能就是宓妃的墓,至少她和墓主有极大的关联。”

阿诚点头:“我印象中这位文昭皇后死得很惨?”

“对,她本是袁绍次子袁熙的夫人,后来在曹操攻破邺城时将她许配给了自己的大儿子曹丕,曹丕对她宠极一时,还育有一子一女,这位甄夫人的美貌甚至能同时吸引曹操、曹植的视线,但最后据说却是因为失宠而被处死。死时披发覆面、以糠塞口,可谓没有半点尊严。”

阿诚难免唏嘘:“那这么说来,她并没有与曹丕同葬?”

张启山略略思索了一下:“没有,我印象中她的儿子曹叡对母亲极为尊敬,在执政后追封她为‘文昭皇后’,然后迁陵。但具体迁到哪里史书中无载。”

阿诚忽然想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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