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的手缓缓探入被中,摸索到日山的小腹。他真是又气又喜,这里居然还揣着一个,小家伙是个极坚强的,跟着他爹爹下斗、绳吊、被俘、作战,虽然之前虚弱了点,但居然这会儿还能好端端的活蹦乱跳。张启山是个自诩不信鬼神的,却也为此由衷的想要在出了这个斗之后去拜遍所有的神佛。
满天神祇庇佑,能让日山还能留在自己身边。他想了想终究还是歇不下,又重新拉住日山的手攥紧在掌中。
伤得太重了,胸口被尹新月那厮戳穿四个血洞,以及腿上被自己误打出的贯穿伤。“混沌”的族医救治时便说,日山的身体一直都没多好,此次能跟着自己像没事人一样的下地,全是靠行囊里老宅寄来补气血的药丸顶着。但也治标不治本。之前日山自称是气血两亏,自己则以为是蓝蛇胆的拖累,实际上却是他已有身孕。加之肚子里的二宝儿是被药物刺激强行怀上的,虽说蓝蛇胆治愈了“不孕”,但是之前没有补养休息,又被尹新月重创过,这胎怀的有多辛苦……张启山心里有数。
所以一受伤,就算混沌族医妙手回春,经年积压的羸弱居然全有翻上来的势头。
他真该早些发现的,那年日山踩着深秋的寒气来抚顺找自己,就孱弱得不对头,现在回忆起来算算时间,该不会是刚下产床没多久就出门了吧?张启山一腔愤懑心疼无处发泄,最终抬手轻轻掐了掐病榻上青年苍白的容颜,口中恨恨道——
“张日山,你赶紧给老子醒过来。醒了老子就把你扛回家,拴在床上养三年!”
床上的青年许是听着了,也许是没有,但秀挺的眉又攒起来,可能是被魇住了。他还在高烧,灰白的脸容上只有双颊映着两团不健康的晕红,原本柔软的唇瓣因热度焦灼而暴起干皮,即便睡在床上也是疲倦又憔悴的。发白的唇张开,似在呼喝什么……
张启山忍不住凑近了去听,却只能听到朦胧低弱的气音,像是在喊“科……”。
科什么?他不觉听得更仔细,想判断后将青年从连篇的梦魇里领出来。青年却忽然不喊了,似是突然被生生扼住了喉咙,微微张着口痛苦而无助,任凭张启山喊了数声“日山”也毫无反应。
“不许喊!”清晰的嘶吼却在这时压出唇角,对比之前含混的低鸣,日山这一声简直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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