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在地上的一颗颗珠子,此刻被一根丝先串联了起来。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瞬间,真相就明了了。
别的人早已心知肚明,只有吴殊他们还被蒙在鼓里!
吴殊猛地将报纸摔在了桌上,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办公室内顿时一片寂静。半晌,他才重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气氛:“薛奕然是怎么到公司来的。”
现在吴殊只想弄清楚,为什么同样是公司的人,要这么厚此薄彼?虽然他并不是公司的摇钱树,但也不至于被打压到这种程度,除非,薛奕然能带给公司的利益远远超出吴殊的想象。
顾谨玉那好看的眼里划过一丝阴郁,她将电话挂断,声音有些低沉,“薛奕然跳到环国来签了十年的死约。”
什么,十年!
吴殊一怔,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竟然有人主动签十年的约,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然而薛奕然也不傻,他既然敢这么做,那肯定是有附加条件的,比如……取代吴殊的主持之位。
“他就那么肯定公司一定会捧他?沈敬亭还在呢,白枫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吴殊觉得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疼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
沈敬亭和薛奕然都是当红偶像,换而言之,就是竞争对手,更何况薛奕然的人气还高出沈敬亭那么一点,他一来岂不是会抢占沈敬亭在环国的资源,对于白枫来说可是没有一丁半点的好处,以白枫那性子,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即使薛奕然敢签十年的死约来换取公司的力捧,白枫也可以从中作梗,让他根本跳不了槽到环国来。
可是,这种事情竟然就是白枫眼皮子底下发生了,除非他是瞎了,才会对薛奕然的一举一动熟视无睹。
顾谨玉眼神有些复杂,唇角一勾,语气有些嘲讽地开口道:“呵,谁叫人家背后有人呢?这个人,不仅白枫惹不得,环国也惹不得,更不用说你我了。白枫就算再不满,明面上也不会做些什么,但以后谁又知道呢?”
女人的语气有些阴森,眼里略微有些鄙夷,似乎对于这种事情十分厌恶。
“所以,我就无所谓吗?因为薛奕然想要,所以就给了他;因为我是吴殊,所以我的一切都可以随意被人拿去吗?”吴殊语速略微有些急促起来,然而顾谨玉却能从他的话中听出一丝伤心出来,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另外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什么?出差!现在?”
顾谨玉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自嘲地笑了一下,冲着吴殊无奈地探了探手,“薛奕然是铁了心要抢你的节目,这不,连我都被特意支开了。”
突如其来的出差还能意味着什么?
公司知道顾谨玉不好对付,所以就要把她支走,然后将吴殊当成面团,任意地搓圆捏扁吗?
一时之间,无数种复杂的情绪交织作一团,猛地涌入心房。吴殊只觉得这个他呆了十几年的地方像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多呆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当做炮灰,真当他不会痛的吗?
“吴殊,你——”
背后传来顾谨玉的惊呼声,就连吴殊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他几乎是本能地往外跑去。
走廊山,旁人那或许怜悯、或许嘲讽、或许得意的视线毫无掩饰地直直朝他投来,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跟他说一句话,所有人见到他都像是如避蛇蝎一样地躲到一旁,生怕受到他的怒火波及或是无形中得罪了薛奕然,但是更多的却是因为——没有必要。
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壁阻隔在了他们之间,没有人可以上前一步,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吴殊狂奔的身影远去,然后迅速在原地又聚拢起来,窃窃私语。
是的,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吗?在这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圈子背后的,究竟是什么。可是即使如此,他一再退让、忍气吞声,却还是被别人一次次地利用、伤害,这这个不是别人,是他自己的公司。
利益,只有利益才是永恒不变的,其余的全都不能相信。那么在这个圈子里,究竟还有什么是吴殊可以相信的?
烈日当头,炙热的日光快要将人灼伤了一样,而吴殊却仿佛感受不到一样地茫然地走在街上。一抬头,就看见了网吧的字样,微微一怔。
片刻之后,他有些犹豫地走了进去。
网吧的老板根本就没有认出来吴殊是谁,大大咧咧地给吴殊开了机。电脑一开,吴殊就迫不及待地点开了九州的图标。
男人的视野有些扭曲了起来,他紧紧盯着屏幕,键盘被他敲得噼里啪啦作响。他看着那一批批应声倒下的怪物,心情有了那么一丝的好转。
或许,游戏的妙处就在这里。
其实现在,吴殊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他不想留在公司,是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再留在那里,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等到那时,恐怕他又能在明天的报纸上看见自己的名字。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他连表现自己心情的资格都没有。也许,只有在虚拟的网络中,他才能稍稍放下心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吴殊看着屏幕有些失神,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身旁,两人并肩站着,一言不发。
男人一怔,不由自主地将双手移到了键盘上,敲下了一段话:“孤云,你什么时候来的。”
子桑孤云:“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