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或许唯一在乎我的便是十七,可是那一刻我看着他冰冷的尸体,心想我真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人,我不仅救不了我唯一的朋友,连我自己也救不得。

所以当父亲逼着我,问我是去南海求师父再收下我还是自戕的时候,我忽然平静了下来。

我想,我哪里需要剔骨剃肉那么麻烦。

我拿那把昔日里弟弟用来剔骨的尖刀剖开了胸膛,只单单把那颗依旧跳动着的心挖了出来,将那颗渐渐冷去的心托在手上,对他说——

“除了它,你将一切都拿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共三更,这是第二更,不要看串了

第37章 【三更】梦里的十七

我总算是明白惠岸的梦境是怎么回事了。

怪不得他伤的这样重,原来竟是他自己的选择。惊蛰在梦里逼他做了一个决定——要留下什么。

他为了这个梦境的代价是他竟只选择留下了自己一颗完好无损的心, 所以身体的其他地方都受到重创, 而这创伤绝非惊蛰给他的, 是他自己给自己的。

但是这同时也给我提供了一条信息,就是如何将惊蛰困到一个和我徒儿完全一样的梦境中去。

我还真想看看这只狐狸要用什么样的梦境困住我, 可惜他连维持我在这幻境里都极为困难,不要说给我织个梦境了。

我从惠岸的梦里退出来,在惊蛰的记忆里游荡, 发现他的记忆大多灰暗不明, 都是些浮动的烟云, 如同雨前灰暗的天空。

我找到那个惠岸说的山涧,走了进去, 发现这个场景被完整的搭建出来, 就连山洞前的池水与瀑布都完整地被还原, 一草一木全都极为细致——天知道搭建一个如此完整的梦境需要多少精力。

我跨过池水, 走进山涧中,却被吓了一跳。

只见山洞中趴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 听到响动, 忽得抬起头来, 试图嗅着我身上的气息。

那一瞬间我吓了一跳——只见它一身雪白的毛发,唯一双眼睛空洞着,几近褐色的鲜血从眼中缓慢地淌下, 里面的血肉已经腐烂,如同一个被硬生生掏出来的血洞, 空虚地望着我。

竟然是个沾染怨气的死灵。

片刻后,它又把脑袋耷拉了下去,恹恹地趴在角落里,瓮声瓮气地说:“如果你认为我还能认出你来那就大错特错了,梦境里的感觉是错乱的,我嗅不出你的气息的。”

我走过去,坐在它身边,说道:“那么至少,我不是你哥哥。”

它茫然地歪了歪头,显然没听过我的声音。我听惠岸说十七如何温顺可爱,便伸手去摸它的小脑袋,然而我的手还没触及它的头颅,它闪电一般地猛地转过头,张口就冲着我的手咬了过来,一口咬住我的手,发出威胁的声音。

我原本以为它这一口下去,手上一定是一个血淋淋的印子,它却不下力气咬破肌肤,只那么叼着,确认了我没威胁以后,才恹恹地松开了我,又趴回原地里去了。

它不同我说话,我也没有问它什么,我们就这么僵持了一阵子以后,它挪了挪位子,空出了一小块铺着草甸子的地方,用脑袋指了指,说:“喏,给你的。”

见我没挪窝,它丧气地又把地方占回来,气呼呼地说:“那不给你了,你在地上坐着去吧!”

我:“……”

它脾气这么大,也是很可爱了。

惠岸口中的十七温顺而又和煦,面前的这只小狐狸虽然心是好的,却如同惊弓之鸟,即便是已经死了,也对别人心怀忌惮。大概他也曾全然信赖过别人,却惨遭背叛,落了个惨死的下场,那颗心再也无法回到最初时的样子了,但是依旧把碎了的心小心翼翼地粘起来,如同留出那一小块席子一样,留出小小的一点善意捧在手心里,不敢贸然给,又怕给了别人也不愿意要。

我说:“别呀,地上全是湿漉漉地水,给我留一个角吧。”

它不挪地方,耳朵耷拉着,装作听不见。

我说:“谢谢你啦。”

它这才把脑袋抬起来,给我挪了一块地方——明显比刚才那一块要大的许多。

我在它身边坐下,听见它问我道:“你怎么啦,也被我哥哥吃啦?”

它把毛茸茸的一颗头放在我的膝盖上,说道:“你的元神被吃进来,就出不去了,以后几千年呀,咱们两个要相依为命了。”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既然要和我一起呆那么久,索性决定先相信我,但是又不敢太相信我,小心翼翼地问我:“你叫什么呀?我是十七,我把名字告诉你了,你也要把名字告诉我。”

我说:“我是南海观音。”

十七原本将脑袋撂在我的腿上,听到我这话猛地就是一抬脑袋,跌跌撞撞地跳了起来,一头撞在石头上,撞得晕头转向,又在山洞里四处寻找我的方向,听到我的声音,才步履蹒跚向我走来,震惊地问我:“你是惠岸的师父呀?”

我说:“正是。”

它即便是不说话,我看它的样子也知道它吓坏了,它大概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惊蛰竟然能把事情闹得这样大,一时想要担心他会不会害死自己,却又觉得惊蛰既然已经这样对它,也不配它担心与关怀,两相纠结不下,只能五味陈杂地问我:“可是你是南海观音,你怎么会被我哥哥困住呢?”

“我早就听说,南海观音,无量功德,法力无边,又怎么会、怎么会……”

唉,我真是一辈子也洗不清了。

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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