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线内。
地面上依旧躺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
完全被炸成酱的西红柿;断了一半的自动铅笔,看不出原来颜色,弹簧全部外露的席梦思床垫……甚至还有从中间折起,已经重度扭曲的防盗门。
老实说,这画面其实有点可笑。
不过面对眼前呈现的一切,两人却都没办法真的笑出声来。
……
“今天下午突然加开会议,爆炸的时候我老板正在会议室里滔滔不绝的总结呢,当时我真想一板砖拍他脸上……不过现在我想请他吃饭。”
沉默半晌,再度开口时,宋夕想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更轻松一些。
“相信我,以后谁要是再跟我这抱怨加班晚点辛苦的,我肯定把你这话转述给他。”
话一出口就听见身边传来轻笑,戴安然侧过头去,发现宋夕正微微扬起嘴角看着自己。
目光不期而遇,最终定格在彼此眼中。
对方那深邃的双眸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少爷猜不透,却本能的察觉到一丝暧昧与危险。“呃……你怎么打算的?”
于是不怎么自在地错开交汇的视线,又匆匆转移了话题,戴安然期望以此来掩饰无端外露的那一抹无措。
“呵呵,那得看里面具体情况怎么样了。”意识到对方的回避,宋夕的笑容中多了点自嘲的味道,心里难免有些落寞,却不愿被谁发现。
“不太好,二十三层地面塌陷,需要拆除重建。所以现在楼上肯定没办法继续住人。”
“呵呵,重建啊……那还真不太好。”
“所以才问你打算怎么办……”
望着头上已经变成窟窿的自家窗户沉默半天,宋夕才深深叹了口气,无奈的回应道:“不知道。不光重建……重建后还得重新装修……说真的,现在光是想到联系保险公司我就头大。不过好在证件,信用卡,现金什么的都在身上。一会先找个宾馆凑合一晚,其他的事儿明天再说吧……”
“不如先去我那住一阵子?”
望着对方显得相当为难的侧脸,不知怎的,戴安然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一句邀请便已脱口而出。
随后,两人同时怔住。
“那什么……我还住在原来的小区,夏天搬回老宅去了,他那房间一直空着。我回来以后重新收拾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搬过来吧。”
然而话既然出口,如今不论如何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只是这一番出人意料的发言后,却不见宋夕有任何回应,他只是盯着他,愣住了。
“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帮个忙……”
以为对方正怀疑自己动机不纯,戴安然连忙出声解释,可怎么听着都有把事情越描越黑的嫌疑。
听上去着实可笑。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份慌乱仅仅维持了几秒后便迅速冷却,因为少爷发现了宋夕脸上难以错认的为难。
呵呵,真想知道过于了解一个人到底是好还是坏?
尽管八年的跨度看上去可以轻易改变不少东西,但人与生俱来的本性与特质呢?
所以戴安然太清楚这表情意味着什么——不是在为难到底应不应该拒绝这邀请,而是在为难到底要怎么拒绝才能让两人看上去不那么难堪。
显然,这并不是少爷期待的结果,尤其不愿从面前人的嘴里听到“不”这个字眼。
于是直直的望着宋夕,沉默半晌,戴安然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缓缓询问道:“宋夕,咱们现在还是朋友吗?”
一句话,立刻堵住了对方所有将要出口的托辞。
好似被木桩死死钉在原地,有人犹豫了。
还是朋友吗?
这题目太难。
谁来告诉他旧情人要怎么变成朋友?要怎么相处才能“显得”更像朋友?
突然回忆起宋溪前几天从网上翻出来拿给他看的文章。
上面写道,男孩跟女孩分手了。
男孩问女孩说:还是朋友吗?
女孩拿出一个有了裂纹的咖啡杯,往里面倒满香气四溢的咖啡。她一边看着咖啡从裂缝里慢慢渗出,一边无奈地说:大概不行,就像这咖啡杯,坏了就是坏了,没法再装任何东西。
男孩欲言又止,最终只能伤心离开。
直到数天后再度出现在女孩面前时,手里多了一把糖果。
男孩默默将手中的糖果放进那个有裂纹的咖啡杯中。
随即笑着对女孩说:看,不能再盛咖啡,但它还可以装下别的东西。
故事不长,大概讲述的就是爱情可以转化为友情之类。
宋夕不到两分钟就看完,然后轻轻敲了几下键盘,迅速把自己的感想发给了对方。
只两个字:无聊。
可悲稍一不慎,说了实话,灾难就这么无端降临。
宋溪在办公室无所事事,噼里啪啦回了他一连串谴责。说他什么没有人情味啊,不懂浪漫啊,麻木不仁啊之类。
千万别跟情绪激动中的女人较真,尤其别跟情绪激动中的女律师较真,因为再怎么争辩最终吃亏的都是自己。
于是一直默默将那个不怎么招人待见的观点保留到今天。
他其实仅仅想问一句,装了糖果的咖啡杯还算咖啡杯吗?
……
不过今天,有人把这个本就复杂的问题更加的复杂化,甚至还在里面参杂了威胁的成分。
所以,他还有其他的选择余地吗?
“不愧是当了老板的人,你这话说的我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