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爱卿几度起立,向将士们敬酒,说些“旗开得胜”、“凯旋而归”的大吉话。
将士们纷纷下跪谢恩,还有百姓聚在周边,隔着重重的御林军,向那帷帐的方位磕头,都激动地呼喊着,“皇上万岁!将军千岁!”
贾鹏捏着那青花瓷的酒杯,听着那一声声隐隐约约的“千岁”,眉头略略皱拢,却能稳住不发一言。
坐在他身边的工部尚书严璐,冷冷一哼地道,“都是些市井小民,出去打个仗就是千岁了?当真是没见过世面!”
“严兄,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再说,大敌当前,我们得同仇敌忾,多多支持景将军才是。”贾鹏装模作样地说道,还举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严璐的碗里,“来,吃菜。”
“我呸!不就是个皇帝的宠臣!当个大将军,还能蹬鼻子上脸不成?”
在景霆瑞当值时期,曾上本参奏他监造兵器不力,导致铁弓、箭矢的库存数量货不对板,少了数百副。
这种事往年就有,人手不足、工期紧张、工艺复杂等等,总有原因造成交货延后,这时只要往后延些时日,哪怕是几个月后才入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景霆瑞竟然闹上朝去了,振振有词地说什么,皇上的兵器库房关乎皇宫的安危,理当及时交付。
好在皇上并未将他撤职严办,只是罚没他三个月的俸禄,令他加紧制造,尽快补足库存。
但这事着实惊出他一身冷汗,忍不住暗骂景霆顼是为了邀功,就抓住别人小辫子不放,就是一个伪君子,真小人!
如今,看到景霆瑞身穿皇帝御赐的,他们工部制造的雄鹰铠甲,如此风光志气的模样,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借着酒劲,对贾鹏连连抱怨道,“楞头青年一个,有什么可得意的,改天吃个败仗回来,我看他怎么个死法!”
“哎!瞧你说的!越来越不像话了!”贾鹏抚着长须,嘴里的话锋却是一转道,“不过,战场上的事,就连老天爷都帮不上忙,何况远在这儿的皇上。”
严璐已经醉到听不明贾鹏话里的用意,只是嘿嘿傻笑着点头,未免他在皇上跟前失态,贾鹏就叫来一侍卫,把他搀扶下去歇息,醒酒。
黄幔里,灯笼、烛火越发明亮,贾鹏的心思也清楚得很。
景霆瑞成为大将军是木已成舟的事,与其懊悔竟让他得这样大的建功机会,还不如趁他出宫时期,好好地收一收少年天子的心。
皇上竟然没有与他商议,就钦点了景霆瑞,这不合朝纲体统,其他的大臣说,事出紧急,皇上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才会当即命将出征。
但贾鹏很明白,说到底,还是皇上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倒也不是皇上不知天高地厚,而是年岁太小,只懂得看人的外表。不可否认,景霆瑞的相貌相当出众,今天的大典上,那威武与典雅并存的姿态,不知要迷醉多少少女的心。
加上儿时相伴的情谊,皇上会为他倾倒,凡事都宠着他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这样的恩宠非但没有让景霆瑞陷入“娈臣”的境地,反而利用背后有皇上撑腰的优势,越爬越高,让人对他越发敬畏,这才是贾鹏最不想看到的。
当年,柯卫卿便是一位娈宠,那时,他的处境可凄惨多了,人人都可当面指戳他的鼻子,辱骂他“以色侍君!”
同样的地位,如今换了一个人,怎么境地如此不同?景霆瑞显然更会笼络人心,而别人还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就连贾鹏自己,都以为他在办事中的不讲情面,理应得罪了许多人才是。
可就在这不知不觉中,一众武将几乎都成为他的信徒,连言官都有为他叫好的。
贾鹏官场沉浮数十载,才知道真正厉害的对手,不会张牙舞爪地宣告他的存在感和威胁力,那如同温水煮青蛙地入侵才叫人不寒而栗!
恐怕就算死在他的手里,都不明白是怎么死的。
贾鹏也对于之前竟然想派出刺客,就了结景霆瑞的行为,感到后怕。因为这非但不会让景霆瑞送命,反而可能会连累到自己。
连景亲王府也无法驾驭景霆瑞呢。
身为两朝元老,光靠皇上的圣恩眷顾可不行。有时,那些根深蒂固的皇族亲眷也是背后最有力的支撑,对于如何讨好那些有钱有闲的老爷子们,贾鹏是深谙此道的。
也是时候多笼络人心了。
“出去了就别回来。”捏着手里的酒杯,贾鹏暗暗地想,“胜仗是要打的,大燕可不能再丢城失地,但他要是能战死疆场,就再好不过了。”
谁说,这事不会成真?
贾鹏不由一笑,执杯想要去给皇上敬酒,目寻了一圈却不见人,拦住安平一问,方知皇帝不小心喝多了,下去歇歇,稍后就来,便只得回去坐着了。
“皇上,吉时就快到了。”
小德子守在一顶银白绣龙的帷幄外,小声提醒道。
“朕知道了。”爱卿叹道,他好不容易才从酒宴里脱身,拉着景霆瑞想要单独说会儿话,这时间又紧得很。
“皇上,您不用担心我。”景霆瑞伸手轻轻抚摸爱卿那写满不舍的脸孔,柔声道,“末将早日去,也可早日回来。”
“嗯,朕只是想再多看你两眼。”爱卿抬头,借着明晃的烛光,恨不得把景霆瑞的样子一笔一划地刻下来,印在自己的眼里。好在想念景霆瑞时,立刻就浮现在眼前,如同有他相伴在侧,以解相思之苦。
“皇上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