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处,柏杨反倒要绞尽脑汁想些好话来安慰他了,“话不能这么说,据我看来,薛兄容貌英伟,虽然不是时人推崇的模样,却也着实不差。况且你秉性豪放,肯讲义气,一片赤子之心,殊为难得。我看这世上许多人不及你远矣。”

其实薛蟠这就是一个普通人生活在人精堆里会出现的综合征,真要事事计较的话,日子恐怕就不用过了。

似是没有料到柏杨回夸赞自己,薛蟠听得一呆,继而大为振奋,“柏兄当真做此想?”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柏杨一笑,“只是你往后还该在生意上多花点心思才是。这偌大家业,也是你们薛家祖上拼了血汗挣来的。纵然不能发扬光大,守成总能做到。开拓进取或许还需要眼光精准能力出众,但只维持眼下的状况,薛兄要做到不难。只要时时小心在意,不被下头的人蒙蔽便是。”

薛蟠听得点头不已,叹道,“我从小被父亲逼着学这学那,又总达不到他的要求,不免颓丧。若早有人如柏兄这般与我说这些话,哪里至于荒废这许多年。”

柏杨不过一笑。说到底还是薛蟠的日子太好过了,只有物质丰盈的人才会为一点点的挫折而痛苦不已,仿佛遭到了全世界最残忍的对待。因为他有太多的选择,所以才并不将这些东西看在眼里。现在他能听自己这番话,还是因为受了一些挫折。当年就算有人劝说,听不听得进去还有待商榷。

这一席谈话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亲近了许多,薛蟠临走时颇有些恋恋不舍,若不是周大在门口再三催促,他恐怕还不愿意走。

若是从前,柏杨见到他这样作态,一定满心厌恶,然而这会儿却从中看出了一点难得的率真之气。

不是薛蟠这样的人,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薛蟠走后,明明一切都没有变,但柏杨总觉得周围好似一下子就冷清了许多,令人颇不习惯。甚至每次出门时,都会下意识的回头看看隔壁的小院,然而里头却是不会有人出来了。

又过了一个月,眼看就要过年,柏杨的布总算都染完了。这让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给工人们包了红包,然后便亲自押着一船的布,又来到了金陵。

这一回过来,一是将布料交付薛家。过了年天气转暖,这些布料便可以上架出售了。买回去细细裁剪制衣,正好能够赶得上四五月时穿。

二来也是有些放心不下薛蟠在这边的事。虽说他身为家主,身边有的是人帮衬,然而这些人如果靠谱,也就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况且对方既然动手,想必是有几分把握的。如此一来,结果如何就说不好了。

柏杨之前已决定要帮薛蟠,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过来看一看。

薛蟠这会儿正焦头烂额呢。

第17章 帮忙

薛蟠听了柏杨的话,按捺住了脾气,没有一回来就发作,反而是细细的让人私下寻访,果然抓到了那些掌柜们的把柄在手中,然后才把人全都请来,公然发难。

证据确凿,这些掌柜们无法抵赖,只能俯首认罪。

照薛蟠的意思,这样背主的东西,应该好好教训一顿,以儆效尤才是。

然而薛蝌却说,其实这种克扣的事情,哪个铺子里恐怕都有,不过多些少些的分别。水至清则无鱼,只要大面上不差,也就不必追究得如此细致。如今这件事情揭发出来,下头各家店面本已人心惶惶,若还私自惩处,恐怕人人都成了惊弓之鸟。况且这又是年下,见了血毕竟不吉利。倒不如直接把人扭送官府,追缴欠银便是。

如果是从前,薛蝌如此周全,薛蟠就算面上不显,心里恐怕也会不舒服。不过经过跟柏杨一席深谈之后,他如今坚信自己也有过人之处,倒不在意薛蝌比他知道顾虑这些了,因此大方的按照薛蝌的意思,将这些人都送进了衙门里。反正只要关照一番,让他们在牢里吃点苦头不难。

不过遗憾的是,柏杨所怀疑的,这些掌柜们背后还有人支持的事,却是半点眉目都没有。周大和薛蝌都不认为还有什么幕后之人,毕竟这种事非常普遍,薛家的掌柜们也无非是胆子更大些罢了。至于说是薛家的人在幕后指使,那就更是无稽之谈。

薛蟠没有证据就怀疑自家人,若非他是家主,又平素是个最不多心的,否则恐怕都要被怀疑是别有居心了。甚至因为他本人不怎么会掩饰,就算没有提到柏杨,周大也疑心到了这上面,于是薛蟠在亲自问过一次话,对方矢口否认之后,也只能将此事暂时搁置。

毕竟若是为没有证据的事就闹得家中不宁,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薛家已经逐渐有式微之态,正是应该团结族人,好好发展的时候。这种事情莫说没有,纵然真的有,估计也只能压下去。

在周大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薛蟠终于勉强应下不再追究。然而他能够暂时咽下去这口气,却不代表别人也可以。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让薛家的族人们知道了此事,于是纷纷不依,闹上门来,要薛蟠给个说法。

铺子里毕竟解雇了不少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顶上,原本就已经一团乱了,这会儿族人们再上门来闹腾,薛蟠烦不胜烦,只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他想起柏杨说,只要用心,管家并不是那么难的事,不由苦笑。当时他听了之后,也是意气冲天,自认为只要自己用心,没有做不成的事。然而现在看来,这件事却远比他所想的要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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