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南一下子露出嘲讽的笑容,翻上去的眼珠充满恶意:“染病?我一不乱搞,二不去卖,洁身自好,染哪门子病?”
话语字字戳心,另有深意,指桑骂槐地指向某个人。
莫寒不可思议地目视他。池南到底知道多少,又到底怎么看待他和他哥之间的事的,这话中的深意是蔑视吗?
他要怎么和池南解释……
“小南,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别管我,你是我什么人?我哥死了,世上就没我的亲人,你从哪里冒出来的,管我干什么!”
莫寒蹙着眉头:“我是担心你!”
池南双手重新插回口袋,临走前说了一句极难听的话。
“我不像你,你以后凭着你勾引男人的姿色可以衣食无忧,过虚假的上流生活,而我高攀不起!”
池南的意思很明显了,他将他哥和莫寒之间的所有看做是莫寒勾引池越,而今后他自己将依仗这个谋生……他把自己当什么了!
莫寒心中火气上涌,一把扯住池南的胳膊,狠声说道:“你就这么看我的,你到底懂什么?!”
池南不甘示弱:“我不懂,哼,你就是贱!没什么别的!”个头和莫寒平齐的池南威慑力比他还要强,他甩开莫寒抓住他的手,再次头也不回的走开。
只剩莫寒一个人憋红了眼,什么都说不出,只能怒叫他的名字愤然发泄。
“池唯宇!”
寻常街巷,俱无两样,只平添了寂寥的凄凉。
中午回到孤儿院,万里飘香的包菜烧肉再也无法勾起莫寒的食欲,菜品不算上等却满目琳琅,此时也没了吸引力。
莫寒草草地吃了几口饭,没有在房间里午休,跑到学校找班主任请了下午的病假。
拿到假条的莫寒浑身乏力,纠结地走在路上,不想回孤儿院。上午放学池南的话还在脑海里嗡嗡作响,不停回放。
莫寒难受,池南可以不认同自己和池越的感情,他也可以恨自己在他哥离世后一滴泪都不留;他骂自己冷情也好,责怪自己狠心也罢,但他不可以将自己比作社会上的卖肉性质的人群。
这跟亵渎一段爱情,将其看做一场性的交易的qín_shòu有何区别。
妈的!莫寒重重地躲了一脚,凭什么池南要这样说他,凭什么池越一死了之,他却要受这样的误会?他不是喜欢男的,他只喜欢池越而已。
“我不是!”莫寒咬着牙说出,拳头攥得紧紧的。
他在心里甚至委屈的想,要不是池越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出卖色相,活生生将一个喜欢大波妹的大好青年掰弯成喜欢男人的异类,他现在的生活不知有多快活,还不用总是猜想自己在池南心中的形象,也不用处处小心行事生怕毁了这好印象。
到头来,自己什么都不是,就是个下贱胚子。
好气!
不知不觉朝着孤儿院的方向走,莫寒又回到胡同街道,经过垃圾堆的时候,刻意朝那边看了一眼,那只柴犬可怜兮兮地缩在那,耷拉着脑袋,无家可归,着实可怜。
莫寒习惯性地摸摸心脏的位置,那里热血沸腾,象征着生命的活力。
他长舒一口气,伸出双手将这只柴犬抱在怀里,折回步伐,寻找兽医医院。
值班的医生看来人年纪轻轻,抱着一条濒死的小狗,连忙安排护士床位,询问了些简单的情况便开始手术。
手术进行到一半,莫寒才想起身上没钱,手术室外闲散的医生助理仿佛有读心术,一眼看穿了他的内心,安慰道:“没关系,狗狗治好后,会寄养在医院,你可以改天带着钱来交手术费,到时你可以将狗狗领回去。”
莫寒不好意思说自己身上没钱,听了这番话含糊地应付过去。
既然这样,莫寒也没什么理由待在这儿了,转身就走,那位医生助理叼着糖又叫住他:“等等,手术还没完成呢,你就走了?”
“改天再来看他。”
“等等。”助理又叫道。“那狗身上不干净,你打一下预防针。”
莫寒看着双手抱过狗留下的黑脏,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我洗一下就好了。”
助理想劝他打一下预防针以防万一,规避风险,莫寒早就转身走了好远。
“哎呀,可能是没有钱吧,要不要跟师父说呢……”助理扭头看着还亮着红灯的手术室,步履轻健的跳开。
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高阳早已变成夕阳出现在西边的天上。
原来他已经在医院待了这么长时间了。
意外地,他并不想回孤儿院,出了兽医院,走几步到了公交车站台,身上还有几块钱零钱,随天意吧,来一辆公交车就上,到了底站,再坐车回来。
站台只有一个脸黝黑的老妇人,手臂处跨着篮子,里面塞了几大袋红塑料袋装着的东西,她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瞥过莫寒,然后友好的嘿嘿笑。
莫寒有些暖心,心神像是被春风抚慰了过的湖面,微微震荡,平静安心。
过了几分钟,来了一辆公交车,莫寒投币上车,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头偏向窗外,将行人匆匆收尽眼底。
家的位置离他越来越远,深扎根在脑海的记忆暂时随车子的开动松散漂浮,不去想起。
……
“各位乘客,本次公交已到达最底站,请各位乘客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按顺序下车。”
莫寒被机器女音惊醒,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幕便是窗外不知何时亮起的暖黄色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