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珍珠带着左右丫头退下后,她才低声对赖家的道:“敏儿那边……”
难不成太上皇又惦记起了那位?
“姑太太看了您的信后,只让我对您说,并未在姑爷身边听到什么,让您保重身体,且勿生气。又说大老爷既然不领您的情,琏二爷那边您只吩咐人好生照看,每日晨昏定省的时候,您多敲打便是。”
贾史氏听了这话顿觉还是闺女贴心,这不还是心疼她?只是敏儿还是年轻,不经事,哪里懂得这贾琏的重要性?
她那个大儿子看似是个不着调的,骨子里对张氏倒是有个几分敬重的,否则又为了宁可爆出来那种事儿让大家都没脸,也不遵了她的意,直接娶个填房回来?
越是如此,她才越要将贾琏攥在手里。
毕竟她那个大儿子又哪里在意过她这个母亲?明明是个将才,偏偏遮掩了她这么多年,若不是……他不知道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呢!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一苦,叹道:“既然没听说,且观望着吧,毕竟老爷的孝期未满,我当时想着也不过是定下来罢了。既如此,那就放一放。”
反正这填房是早晚要纳,否则便是让王氏一直管家,老大早晚要作妖!也好,她上赶着落个埋怨,且看他将来跳脚!
赖家的跟着点头,嘴里一直夸着贾敏,只道这位姑太太如何聪慧,如何孝顺她老人家。
贾史氏此时才没心思听这个,“敬哥儿可快回京了?许氏那边怎么说的?”
赖家的道:“二小子说敬大爷还有几日便可抵京,您耐心等个几日便是。”
贾史氏这才释然。
那事儿虽然要严严实实地捂下来,可那小子忤逆她这个母亲的事儿,她焉能如此罢休?且记着!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人回皇后娘娘下了赏赐!
这贾史氏连忙让人去喊了王氏,又让赖家的先照顾好这位女官,自己梳妆打扮,心里却欢喜至极——
她原本还因为尚未除孝,今年不能进宫而扼腕,可没想到皇后也记挂着她呢,这不就来了赏赐?
王氏来的极快,毕竟她身上并无诰命,且身在孝中,又能怎样打扮?等来了后便和贾母一起接了赏赐。
那女官赐了赏后对贾史氏道:“皇后娘娘还有话告诫老夫人。”
贾史氏接了赏赐正要让王氏给这位女官送赏,听了这话立刻跪下道:“贾史氏谨听娘娘教诲!”
“皇后娘娘一直听闻老夫人一片慈心,对孙儿个个疼爱,又念及老夫人今年无法入宫,故而先行封赏。只是前几日皇后娘娘听闻府上二房长子贾珠与长房次子贾琏的排行,觉得不妥,特让本官在今日告诫老夫人:长幼有叙,不得妄改。”
贾史氏听闻此话,差点一头栽下,亏得王氏手快将她搀住。
饶是如此,贾史氏也是缓了缓才挤出了个笑脸儿,谢了恩典。
待起身,贾史氏和这位刘姓女官套了近乎,拿了两个厚厚的红包奉上,又让王氏亲自端茶奉上,这才笑问:“皇后娘娘告诫的是,老身回头就让人加以改正,还望姑娘在娘娘面前美言两句。”
这女官年岁不大,虽在贾史氏面前一口一个“本官”也不过是因为今日是代表的皇后的脸面。此时赏也赏了,告诫也说完了,如何想要得罪眼前这位荣国公夫人?贾代善虽死,也不过就这两年的事儿,就算是人走茶凉,也不会是立刻变成一碗冷茶。
故而她并不敢拿大,只道:“此事说大不大,只是娘娘颇为在意这个。我伺候娘娘不久,今日来的时候倒是听一位姐姐说,咱们娘娘和您那位长媳乃是闺中好友。”说到了此处,又看了看贾史氏。
那贾史氏听了这话立刻看了看左右,只留下一个王氏。
那女官这才低声道:“这长幼有叙后不也跟了一句?咱们娘娘如今在意这个呢。”
话说到这份上,这贾史氏哪里还有不懂的?
当今皇后生了今上的皇长子,可听闻皇上颇为宠爱甄妃,那甄妃的母亲和她可是老姐妹,而甄家和他们贾家可是实打实的老亲,今日这番敲打,怕是蓄谋已久!
再三谢了这女官,又客客气气地亲自送走了,这王氏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红着眼看着贾史氏,喏喏道:“老太太……”
难道真给她家珠儿改排行?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
“闭嘴!”
“明天就让人称呼珠哥儿为二爷,唤琏儿三爷,就这么着!”
王氏忍了良久的泪珠子一下就落了下来。
贾史氏却是冷冷扫她一眼,“怎么,我的话你没听到?”
“媳妇,媳妇听到了,明日就让人改回来……”
贾史氏这才和缓了脸色,淡淡道:“回头挑几个人给琏儿补上,珠儿有什么,也少不得他的,莫要再让人拿了错处,不然你的名声不好,不也带累了珠儿和元姐儿?”
这话就像是刀子一样戳的王氏那是一个痛心疾首。
那贾琏以前养在贾史氏身边,何时轮得到她管?那衣食住行身边伺候的人,她又哪里插过手?如今这倒是申斥起了她来……
她心中恨极,可也不敢顶撞贾史氏,只得硬着头皮背了这口锅,垂泪道:“老太太教训的是,以往是媳妇儿忽视了,以后定然不会让琏哥儿受半分委屈。”
贾史氏这才点了点头,想起来今天这无妄之灾仍是心怀不满,又想起王氏刚刚的委屈劲儿,不禁哼道:“明白就好,要知道人家闺中旧识可是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