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朵花蕾颤颤地张开,露出里面浅浅的淡粉。
青悬是离开过北部荒原的人,对这些野花并不感到惊奇,也就没打算理会阿金,然而下一瞬,他感受到后颈落下一滴水珠,冰冰凉凉地渗了进来。
水珠越来越多,青悬没说话,沉默地背着阿金一步一步地走着。
这个时候,雪却停了。
云雾拨开,微弱的晨光照亮了整片雪原,阿金抬起手,迎着阳光去看那朵野花,光线刺得他眼睛发疼,阿金眼眶一片通红,泪水在他脸上凝结成薄薄的霜,但他的表情既好奇又兴奋,就那样睁着眼流着眼泪跟青悬说话。
“花开了。”顿了顿,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近乎呢喃,“晋女阿娘养我宠我疼爱我,我却什么也没能为她做。”
青悬觉得自己后颈越来越凉了,他停了一下脚步对阿金说:“擦干眼泪,晋女不喜欢你哭鼻子。”
阿金连忙乱七八糟地抹了一下自己的脸。
青悬这才说:“晋女养你宠你疼爱你,她喜欢你,阿金,晋女的一生永远留在了北部荒原,遇见你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阿金愣了一下,“真的吗?”
青悬没再应声。
过了一会儿,阿金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耳朵,“谢谢你。”
青悬蓦地打了个哆嗦。
“你亲我干什么?”
阿金理所当然地说:“晋女阿娘教我,喜欢别人的时候要亲他。”
“你搞错了,她说的是女孩子。”
“男孩子不可以吗?”
青悬想了一下,为了繁衍,确实不太好。
“不可以。”
“哦,对不起,我不会了。”
“……”
010
晋女死后,阿金就跟在了青悬身边。
手下的人听了,三番两次找青悬有话说,他一概不理。其实无非是担心阿金的力量太强大,对部落有害。倒是狼将军也上门时,他微微的讶异了。
青悬高高地坐在王座上,睨着狼将军说道:“如果是担心阿金太强大要赶他走就不用说了,且不说百年后中原妖王那件事,若是放他走了,被他人所利用,那才是最可怕的事。”
狼将军却说:“我信阿金不会伤我族人。”
青悬眯了眯眼,“那你的意思是?”
“当初我之所以同意让晋女把他养在身边,是因为晋女的命注定不长,再怎么也过不了百年,可是,王,你不一样。”说到晋女,狼将军声音一沉,“我们的心都是肉长的,十天,百天,几百天,更何况是百年,天天对着,就是一根木头也有了感情,偏偏阿金还不是块木头,等到了百年后,就算你能把他送到妖王身边,可妖王性情变幻莫测,万一有了什么风吹草动,你能忍住……”
“将军。”青悬冷声打断他,“阿金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件迟早要送给妖王的供礼,没有人会对注定离开自己的东西产生感情。”
“王!”
青悬阖上双目,“你多虑了。”
但他却没打算让阿金留下来吃白食。
他们狼族人从来没有娇气的,就算是只猫,也应该入乡随俗。青悬带着阿金去狩猎,北部荒原虽然荒芜,偶尔也有那么一两只野兽。
阿金动作灵敏,被他看中的猎物总是逃不掉。
但青悬看着他那对耳朵和那条尾巴,“你的耳朵和尾巴是怎么回事?尤其是你的尾巴,很容易成为你的弱点。”
阿金一脸坦然应道:“我不知道。”
青悬基本上已经习惯了他的脑回路,也没指望能从他口中知道答案,转念一想,知道他应该是因为上回在豹妖领地那里妖力爆发,身体哪里出了差错。
顿了顿,他对阿金说:“以后你跟着我学。”
阿金倒也没问他学什么,反正青悬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后来才知道是跟着青悬学法术。
011
但阿金一直学不好。
青悬只觉得他模样似乎越来越憔悴,旁敲侧击问了属下,也没得出什么特殊的答案,只能暗叹养孩子困难,平时下面的人将食物送上来时,让他们多给阿金分一些。
值得庆幸的是,阿金并不是那种什么都憋在心里的类型。
夜色已深。
青悬卧在床上看了一阵子书,忽然感觉外面有阿金的气息。
“进来。”
只见阿金脸色微白,额头有几滴冷汗,他看了几眼,便收回问他法术练得怎么样的想法。
“怎么了?”
阿金看着他,“王,我想跟你睡。”
青悬抬起眼皮,“为什么?”
“我最近总是梦到晋女阿娘死的样子。”说着,他慢慢走过来爬到床上,“我睡不着,想跟你睡。”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青悬一定会答应似的。
换做别人可能连这帐房都进不来,青悬心想自己应该拒绝的,但他看见阿金满眼信任依赖的样子,微微往里靠了靠,说道:“晋女希望你好好睡觉。”
阿金眼睛一亮,整个人蜷到了床上,一边咕哝:“王对我好,却总是拿晋女阿娘做借口。”
青悬无言,正想让他躺平,一道淡光闪过,阿金忽然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白猫,他顿时哑然,看了一会儿,轻轻摸了摸白猫的脑袋。
“睡吧。”
白猫睁眼看了看他,用尾巴卷住了他的手腕。
青悬沉默一阵,拉起被子灭了烛火。
至此之后阿金终于摆脱了梦魇,学起法术亦突飞猛进。他跟在青悬身边狩猎,人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