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河道中像静止了一般,不仅是三多这样被近距离的爆炸暂时剥夺了听觉的人,其他人也恍然未闻落地的直升机上,机炮射手让他们尽快登机撤离的呐喊,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对他们而言却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三多隐约觉得有几滴温热的水滴从上方滴落到他的脸上,他尝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很重,许多地方都在火辣辣地疼,他张了张嘴,想要发出点声音,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失声。
睁开眼睛,他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却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几双破烂不堪的靴子正在向他靠拢,然后身上一轻,随即自己也离开了地面,不知被谁背进了直升机的机舱。
始终看不清东西的眼睛,终于开始慢慢聚焦,出现在眼前是小孟哭得像是随时会晕过去的脸,但双手却正在飞快地忙碌。
三多忽然觉得胸腔间充斥着一种没来由的恐惧,这种恐惧如此强大,以至于他不得不暂时闭上了眼睛,仿佛只要一睁眼就会看到什么张牙舞爪的怪兽一般。
可他终究还是必须睁开眼睛,直接面对眼前残酷的一幕。成才躺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眼睛闭得紧紧的,在他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痕,充满泡沫的鲜血仍在源源不断地淌出来。他的手臂上扎着针,正输着一袋血浆,小孟一面哭,一面往他的伤口上撒止血粉,然后拼命地试图用止血带、绷带绑住伤口,留住他已经十分微弱的生命。
三多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然后胸口忽然受到数下重压,耳边隐约传来齐桓焦急的声音:“许三多!喘气儿!你得喘气儿啊!”
他的动作一定非常粗暴,以至于三多全身上下的伤口都开始一致抗议,剧烈的疼痛把他从混沌中拉了出来,迫使他正视这一刻的梦魇——
大奔死了。
而成才为了掩护他,正命悬一线。
三多张了张嘴,想喊一声成才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眼里像是布满了燧石,火烫而粗砺,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他只好非常认真地盯着成才的眼睛,希望看到它们稍微睁开一下,再用那种微微含着笑意的眼光看自己一眼。
可是没有,直至机舱外的天色慢慢亮起来,直至直升机降落,直至大群人手忙脚乱地将他送进急救室,成才始终没有再睁开过眼睛。
除了昏厥的那名伤员,尽管几乎每个人都有伤在身,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接受治疗,九个人,全都呆呆地坐在夜鹰大队医疗所的急救室门前。
终于,门开了,大夫走了出来,迎着袁朗急切的目光,微微地摇了摇头。
终响
不知过了多久,袁朗终于站起身来,准备让护士为他清理、包扎伤口,在经过三多身边时,他停下脚步,说了一句:“你打算一直在这里这样呆下去?”他的语气中有一种近乎于怜悯的情绪。
三多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样端详着他的脸,好一阵子之后忽然说:“报告队长,我想去参加夜鹰大队下一阶段的战斗!”
袁朗看了他一阵,闭了闭眼睛,继续朝前走:“只要你能说服丁大队长,随你吧。”
跟在后面的齐桓急了:“队长,他一身都是伤,怎么能让他去!”
袁朗用力挥了挥手,没成想伤口被牵动,痛得微微弯了一下身子,嘴里说:“就算我阻止他,他也会去的。”
三多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在他脑子里只是异常平静地重复着一句话:我要去报仇,为成才和大奔报仇。
他去了指挥中心找到夜鹰大队的丁大队长,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丁大队长在本次行动的第二阶段中破例带上了这名伤兵,当然,在这个时候绝大部分武装分子已经被清缴,侥幸保住性命的一小撮逃往了阿富汗边境山区,硬碰硬的战斗已经结束,他去了,只是亲眼看着训练营在大火中一点点成为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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