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紧接着,成才的生物钟开始紊乱,晨昏难辨,只能从食物送来的频率中推断出已经过去了三天。这训练会持续多长时间?没有人给他答案,他的情绪因此而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为了保持警觉以应对随时可能重新开始的训练,成才不得不将自己的睡眠时间进一步减少,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的缘故,他开始产生一些奇怪的幻觉,耳中也出现了凌乱的音乐,他知道,自己的精神承受了莫大压力,正濒临崩溃的边缘。他必须用超人一般的自制力才能令自己不去推开那扇门——在明知它并没有上锁的情况下,因为在他始终把雪鹰那句话刻在脑海里:“荣誉即生命!”就像当初选拔中伍六一说的那样,偷奸耍滑不是机会,同样的,在这里,失去自制就等于放弃荣誉与生命!
成才竭力压下心中的恐惧感,开始小声唱歌,唱那些在家乡就耳熟能详的儿歌,唱那些在七连时大伙儿最喜欢的军歌,唱那些荒腔走板的自己编的小调……
唱着唱着,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下榕树那弯弯绕绕的田间小路,那小小的土坡上一开一片的黄色小花,还有那个木讷得让人忍不住就想伸出手去k他一顿的家伙。他不知不觉用上了家乡话,喃喃地说:“三呆子,要当兵咧,看把你得意的!快,快叫成才哥,叫一声少揍一下!”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好像刚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一样,猛地甩甩脑袋,想把那些幻觉全都赶走。他咬紧牙关说:“许三多,你好好儿等着我,我一定会从这里走出去给你看!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并肩战斗,说什么也不会再分开!”
“许三多,你的伤治好了吗?我看那大奔挺靠不住的,不知道会把你整成个啥样……”
“许三多,往后我再也不让你掩护撤退了,你太木,遇上这种事你从来不会拐弯,就会拿自己的命傻扛!袁朗怎么说我不管,我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了,再不会跑丢了!”
“许三多,咱俩可要好好干,别给咱爹丢人,别给咱下榕树丢人。”
“许三多……”
地面上,阳光灿烂。
雪鹰皱着眉头看向袁朗:“7天了!各项数据都显示这已经超过极限了!你搞这种摧毁式的训练吗?就不怕真把他弄出点什么毛病来?”
袁朗一脸高深莫测地打哈哈:“你就放心吧,这是我挑出来的兵,我比你了解他,他还有一大堆心事没了,怎么可能在你手里就给废了。”
雪鹰看着他那表情,终于忍不住搡他一把,恶声恶气地说:“我可听说了啊,你们队那个许三多跟成才是同村同年同连队的兵,我说你怎么不敢让你队里的人知道成才训练这些事儿呢,真要知道了他还不得跟你吵个没完!”
袁朗抬抬眉毛,笑容不变,只是里面更多了点阴谋的味道:“这你是听谁说的?又有谁来跟你打听过了?”
雪鹰讷讷地转向一边,自知失言:“没谁,这事儿又不是啥机密,连铁头都知道了——哎,我说,铁头告诉你了吗?这次咱们两队的对抗,那赌注可加码了啊,我是明人不做暗事,这一次咱们手底下可要见真章了。”话题转得真硬。
袁朗点点头,眯起眼睛看了看天,觉得不宜再将剩勇追穷寇,反正那帮小子这几天已经给他操练得怨声载道,一个也没跑了。
“那是自然的。好了,我去看看心理组准备好了没,过二十分钟你就下去把他领上来,要小心,格外小心。”他难得严肃地对雪鹰说着。
一分队队舍二楼的办公室里,坐了三个表情各异的心理小组成员,他们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被残酷训练过的小伙子。
终于回到日光中的成才显得有些憔悴,脸上胡子拉碴,一向丰润的两颊深深凹陷了下去,尽管戴着眼镜不太看得清,但可想而知的,他眼中一定布满了血丝。
雪鹰于心不忍地轻声问了句:“你还好吧?”他不知道,即使是这种音量和语速在成才听来也像在头顶打炸雷。
他强自支撑着,微微点头说:“还行,体能训练倒是一天没拉下。”
雪鹰闻言顿了顿脚,说:“你小子还真玩命啊!”其他人也是同样的震惊,在那种状态中还想着要训练,这已经不是正常人的意志力了。
成才抿着嘴,但笑不语。
心理小组马上就要开始例行的询问及恢复性治疗,雪鹰这种行为无异于添乱,被人飞了无数支眼刀之后,他只好掉头出去。
门外袁朗抱着手臂靠墙站着,见雪鹰出来,扔下一句话就走,直把个雪鹰气得差点没跳起来骂他冷血动物。
那句话是:“明天早上6点开始,让成才进行单兵长途拉练。”
不怪雪鹰激动,正常情况下,在完成了感觉剥夺训练后,受训者一般都需要2-3天的时间进行恢复,逐渐适应正常的生活节奏。在心理小组全面确认之前,受训者其实是不适宜进行任何超常规训练的。
而单兵长途拉练,是把狙击手投放到深山老林荒无人烟的地方,靠着最基本的装备,在七天的规定时间中到达指定目的地完成狙击任务。这项训练对于常态下的特战战士而言都需要做好充分的生理和心理准备,而对正处于非常状态下的成才而言,袁朗的安排实在太过残酷。
但这是袁朗看中的士兵,他用尽一切手段无非是为了激发这个士兵的最大潜能,并且,以袁朗的手段,不可能订出会真正地毁掉一名优秀士兵的计划,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