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四年,女真人率部族直接入侵庆源,不让交易就直接侵略,结果被朝鲜军队打的哭爹喊娘,后来直接躲着朝鲜走,不敢再如何造次。

女真三部,越往南农耕文明越发达,往北则是渔猎的原始生活状态。

这三部本身并不算和谐,而且冲突时常发生。

在这个基础上,想要达成四方的统一文件和契约,简直比登天还难。

——因为每个人的利益需求,都可能和对方有所冲突。

“陛下,”杨一清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曾经的金军,是以女真为主的,在历史上一度势不可破,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一旦女真能够彻底一统,后果是毁灭性的。

虞璁正握着温热的茶盏喝茶,听到这话时被呛了一下,忍不住咳了起来。

杨一清思索这件事情,已经很久了。

他不怕女真人穷困潦倒,各自为难。

他不怕他们劫掠一方,不得满足。

他怕的是,这三个看似统一,其实内部混乱无序的民族,最后真的统一了。

皇帝虽然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在此刻沉吟半晌,也只能认同这个观点。

是的,经济特区要搞,可是某些坏事情也要搞。

如果不从中作梗,而是让那三个互相看不顺眼的部族和谐一统,那完全是自己作死,给清王朝做嫁衣去了。

他既要能够把东南的浙商徽商势力北迁,予以大量的税收支持,让他们完成自主的人口迁徙和移动,又要打开海港贸易,推动南北两港的贸易,其次还要加速他们内部的分裂和暴乱,让明王朝成为最后的渔翁得利者。

在这一刻,虞璁突然在脑海里看见了陆炳的那双眼睛。

他不能乱。

所有的事都要解决,可是自己刚忙完河套的事情,现在哪怕有一切问题,也要等休息重启以后再接受。

人在疲惫的时候做的事情,往往是不够理智而清醒的。

“这些事情,都从长计议。”他揉了揉额角道:“从北京出发去东北,还要让他们调度护卫军队,一共起码要来回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一遍了。”

王守仁似乎察觉出万岁爷的疲倦来,沉吟一刻以后开口道:“陛下,臣有一策。”

“你说?”

“从前,有二桃杀三士。”王守仁如今已戴上了特备的老花镜,看人走路都方便了许多:“陛下不若等三位首领到了之后,把分利的权力交给他们三人。”

既然他们想争,就放手让他们争!

虞璁怔了下,点头道:“有道理。”

他们选用了最好的马,给了特批的公文和圣旨,然后开启了漫长的等待。

虞秘书虽然心里相当的心疼小皇帝,毕竟瘦了黑了还变糙了,但是该交代的事情肯定还是要尽职尽责报道的。

没想到虞璁一挥手,表示大事都去找内阁,小事都自己解决,两个月内什么都别来找朕了。

虞鹤懵了一刻,心想皇上终于有偷懒的心思了?

这不叫偷懒,叫放暑假。

虞璁之前天天加班过度,一度感觉自己会成为下一头累死在岗位上的孺子牛。

现在所有岗位都已经进入正轨,他要做的,就是自我说服不再事无巨细的过问。

要知道,自己迟早会有挂的一天。

哪怕这个全新的王朝像个小孩子一样蹒跚学步,那也要让他自己磕磕绊绊的走下去。

陆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感觉自家陛下,虽然真的爱民如子,可是完全是在透支自己的所有精力。

能够控制自己好好放松,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

皇上闲着没事干,就补觉看戏看,没事去逗逗豹子。

直到有一天,陆大人递了一盘甜食房特供的佛菠萝蜜。

“这是什么?”虞璁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点熟悉。

“今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陆炳眼神温和了几分,语气里带了几分引诱的意味:“我们出宫去看河灯吧。”

从前的他,冷漠、拘谨,如同被宫廷浇铸的一尊铜像。

可是因为熙儿的存在,现在的他开始融入这世俗的一切,不再只是一个冷血而机械的锦衣卫。

虞璁明显注意到了这一点,偶尔还会被他撩的脸颊微热。

君臣二人择了轿子,又从侧道出了内廷之门,往东南方向行去。

虽然游客们在逛故宫的时候,觉得地方也不算特别大。

可真实的整个紫禁城,是包括三海在内的——也就是说,实际面积达6.8平方公里。

主要原因,就在于明代的皇宫,实行的是宫苑分离。

出了后花园里有个太液池,可以在皇帝特批的情况下邀请王守仁老先生来钓钓鱼之外,还有三海并存,景山、太庙等种种,也是属于这禁地之内的。

所谓三海,就是北海、中海和南海,在明清都称之为西苑。

这一次陆统领带皇帝去的地方,就是西苑里的什刹海。

虽然说是海,但其实就是湖水,而且延伸区域还被人开荒成了稻田。

虞璁在西北呆的嘴唇天天起皮,如今能在荷叶繁盛的湖边吹吹凉风,都有种度假的闲适感。

且不说这连绵十里的荷叶荷花如何好看,单是能感受到水汽的沁凉,那种解脱感都让人自在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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