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原瞬间吓出一身冷汗,醒了。一看时间才睡半小时不到,起来洗了把脸坐到书桌前,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进书,长手一伸拉开了纸窗。
房间亮了起来。
这把红色剪刀是阿赤仔的,这支笔也是,嗯,橡皮擦好像也是,那个是阿赤仔的化学笔记,还有很久之前吃完的点心盒子,阿赤仔送的,行李箱也是阿赤仔买的,当时他因为说那个尺寸能把阿赤仔装下去而被征十郎打了,还有帝光的校服外套……
啊不行不行。
紫原甩甩头发,这样一想下去,他又会想到赤司家和真田家那个该死的订婚仪式,然后想到阿赤仔要嫁人了什么的……
于是紫原回到床铺拉高被子继续数数。
5分钟后,紫原侧身望着桌上自己和赤司的合影,再看看挂钟,看看日历,觉得两周后的出发日期遥远得简直像永远不会来到似的。
这日子没法过了。
紫原想,然后拿出了手机。
冰室来到咖啡厅的时候,看见的是紫原在最角落的座位上有气无力地靠着墙,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如果心情可以具现化的话,他身边大概会出现大片黑中泛紫的诡异气场,然后浅白的,半透明的灵魂从脑袋里冒出来,要死不活地趴在紫袋上和本体一起凝望赤司主宅的方向。
“敦。”冰室走过来坐下,考试结束后他搬到东京火神的住处,接到紫原电话后很快就出来了。
“室仔……”紫原懒懒叫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怎么了?”
“没什么……”紫原趴到桌子上,听起来来就像是在说“我要死了”一样。
“赤司君快订婚了吧?”冰室想了一下问,
“……嗯。”紫原全身一僵,闷闷地应声。
“敦是在烦恼要不要去观礼吗?”冰室问,感觉自己又回到刚认识紫原时他和赤司闹别扭的时候。
“征十郎说不要捣乱……”
“不能去?”看吧,连句式都变回了“xxx说”。
“也没有这样说……”紫原揉揉脑门坐起来,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可是敦想去吧?”
“……不去,”紫原沉默良久,又倒了下去,“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做什么都没有用,不管是回去学习,还是去赤司家大闹一场。
他们无法违背家族的利益和意志,他甚至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这个事实让紫原无法控制地自我厌恶起来。
“吃点什么吗?”冰室打开了餐牌,给自己点了下午茶套餐。
紫原动作缓慢地摇了摇头。
“两份,谢谢。”冰室微笑着对侍应生说。
“室亲……”紫原拨开刘海,看着冰室有点不满,“这种时候就别想着吃了。”
“啊啦,这句话从敦嘴里说出来真违和。”冰室支着下颚,笑眯眯地看过去。
紫原和他对视半晌,坐了起来抱怨道:“说起来上次室仔也不早点告诉我征十郎在后面,被你害死了。”
“敦让我去勾引赤司君的未婚妻,是想我死还是想大家一起死?”
“我想那个走狗屎运的家伙死。”紫原气哼哼地说。
餐点送来了,冰室拆开糖包倒了进去,一下一下均匀地搅动奶茶:“大人的世界怎么样?”
“不好玩。”紫原回答。
“是呢,很不好玩。” 冰室停止搅拌,拿着小匙更在杯口敲了两下,“但不得不玩呢。”
“嗯。”紫原抹了把脸,看着奶茶杯口袅袅冒起的热气。
如果能做点什么就好了。
什么都好……
“担心有用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冰室放下小匙更,“敦,放松一点,现在离婚的满大街都是,订婚算什么?”
“室仔我就是做不到才出来的……”
“喜欢的东西,抢过来就是了。”冰室端起茶杯,笑眯眯地说,“有足够的实力,还怕抢不到吗?”
——————紫原:……那个阿赤仔,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口=——————
同一时间,赤司宅。
茶室里,两人在矮桌上相对而坐。
“时间过得真快。”赤司慎一郎嗅了嗅茶水的清香,慢慢喝了下去,“四年没见了,工藤医生。”
“是。”一头白发的老者双手捧着茶杯,闻言微微躬身。
“征十郎不懂事,让你奔波了。”赤司慎一郎说。
“征十郎少爷心思缜密。”工藤智无悲无喜。
“征十郎很好,”赤司慎一郎同意了这个说法,“可是小征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赤司少爷也很好。”工藤智清了清嗓子,“和征十郎少爷感情也好。”
四年前离开日本后,他持续收到关于赤司征十郎的文字和音像材料,不停地进行各种心理和行为分析。
所有的材料源自于面前这个男人对自己儿子的监视。
在他看来,要接受行为纠正和心理治疗的,恐怕是赤司慎一郎自己才对。
“你漏了一点,”赤司慎一郎自斟自饮,“他和紫原敦感情也很好。”
句末两个字被加重了语气。
这句话牵涉太多,工藤智沉默以对。
见对方不搭话,赤司慎一郎也不介意,反而说起了别的事:“小征他们之后会去您的单位做咨询,还请您多多担待了。”
工藤智放下茶杯双手搭在膝盖上,深深地鞠躬。
赤司慎一郎微笑,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庭院外站立的青年:“那位就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