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青梅竹马的预感是正确的,在不久之后迎接她们的只有窗明几净却没有一个人的病房、已经被整理干净的床铺柜子、以及一看就是伊奈帆留下的“雪姐,看到的话请帮忙先把行李带回家,谢谢。”的纸条。
自己不听话就算了,居然带着伤员给我乱跑,果然是个爱让人担心的家伙啊。
界冢雪有些头疼地把纸条丢进病床边的垃圾桶,挽起袖子开始盘算应该怎么搬运行李了。
“我说,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伊奈帆?”极度不安的小心脏紧张地跳动了一路,斯雷因直到走出医院的大门和伊奈帆一起坐上公共汽车才扭捏地把困扰了许久的问题问出口,“雪小姐不是说要和韵子小姐一起来接我们的吗?”
“我已经留过纸条了,不用担心行李会被人拿走的。”
……才不是在担心行李的安危啊喂!
斯雷因有些无奈地干咳了两声,要离开呆了两个月的医院本是件令人兴奋的事,但万万没想到今天一早伊奈帆跨进病房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换衣服,跟我走。”
哈?这个莫名的霸道总裁风是怎么回事!于是完全没有弄懂情况的斯雷因只好耐心地问了下去:“走……去哪里啊?雪小姐她们不是还没到吗?”
“没关系的,跟我走就行了。”
之后的事情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发生了,整理完房间留下纸条后的伊奈帆径直把斯雷因带到了医院旁的公共汽车站并且上了车,却对本次拐卖,啊不我是说出走,还是不对是旅途的目的地丝毫没有提及。
嘛……不过在德兰克的扬陆城里做了那么过分的事,现在就听他的吧。
坐在窗边的斯雷因偏过头靠在了窗户上,眼神在窗外倒退的景色和身旁的伊奈帆身上飘忽了几个来回。正想打破一下不说话的尴尬气氛评论一下地球上的景色,左肩却在经过减速带时的颠簸中不慎撞上了硬化玻璃。
“嘶——!”
一路无话的伊奈帆终于被这一小小的插曲拉回现实,皱着眉头一脸担心地回过头:“怎么了?”
“啊……没关系,只是撞了一下。”
“这样啊……下次小心一点吧。”
啊哈还有下次啊?斯雷因有些不满地继续开口:“喂喂好歹多关心一点吧,明明是你打伤的啊。”
“说扯平了的不是你吗?”回归了万年面瘫脸的伊奈帆语气平淡,“我现在时不时头还会疼一下呢。”
……好了好了你是学霸你说了算行吧?
于是气氛再度尴尬了起来,斯雷因住院期间伊奈帆对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全都闭口不提,偶尔说起艾瑟伊拉姆的话题,也仅停留在“她会成为出色的女王”这一点上而已。
所以现在说起这个伤大概是自掘坟墓吧?扬陆城里的事和与德兰克伯爵的交易,无论哪一点好像都没有好好地告诉他呢。
“啊,到站了。”一直撑着下巴的伊奈帆终于换了个姿势并且站起身来,回过头时嘴角带着隐藏不住的笑意,“下车吧,斯雷因。”
伊奈帆带斯雷因去的地方是一片位于郊区人烟稀少的海岸。
好在眼前的景色并不辜负坐车将近一小时的经历,公路的隔离带下是颗粒细致直通大海的白色沙滩,海水与天空在地平线处交汇为湛蓝,时不时还有鸣叫着的海鸥低低地从头顶掠过。
被眼前景致所吸引的少年的神情也柔和下来,原本还有些隐隐作痛的伤口和战争记忆都在一瞬间消失,只剩下闪闪发光的海面和生机蓬勃的生物。
“要下去看看吗?”
“好。”
直到被打上沙滩的冰冷海水浸过脚背,斯雷因才忽然有了正站在地球上的实感。
“我之前都不知道,海水也可以是这么温柔的东西。”他有些打趣似的开口,翡翠般的瞳孔中流露出止不住的喜悦,“尤其是有了两次落海的经历之后。”
“我可先说好,种子岛的一次我已经道过歉了,至于后来的那一次。”褐发少年轻笑一声,将目光投向更远处,“后来的那一次,你觉得呢?”
“当事人都这样反问了,我应该没有追究下去的理由了吧。而且是我还欠你个人情的情况下。”
“人情?”
“嗯,在扬陆城里的时候,你是故意打偏的吧。”
“哦……既然你认为是,那就是是吧。”
“喂喂这算什么事啊。”斯雷因有些不快地别过头,咸湿的海风将金色的碎发吹乱,金发的主人却好像并没有要理整齐的意思。
“那样的话,你也是一样吧,用一把没有子弹的空枪就想糊弄过去。”
“诶?你怎么知道的。”
“埃德尔利佐小姐告诉我的,那之后她不再作为艾瑟伊拉姆女王的侍女,而是留在地球上和韵子一起在一所护理院帮忙。”
“这样啊……”金发少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表情让一旁的伊奈帆忍不住轻笑出声。
“喂……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难得露出这么开心的表情,挺可爱的。”
“请不要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我好吗……”
这样真的好吗,像是一下从地狱来到了天堂,却不知会不会再有从天堂坠落的时候。
“好像差不多该回去了,再晚雪姐就会生气的吧。”
“嗯,好。”
恩,这样就好了,只要能这样一直并肩走下去,根本无关天堂或者地狱吧。
因为最美的并非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