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就是听我讲完然後开药,就这样看了快两个月,状况一直没有好起来,後来有天门诊临时换了一个比较年轻的医生代班,他听完我的状况之後,跟我讲了一句话。」
杨肖文抬起头来看著李以诚,安静的听著。
「他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会好起来的。」李以诚说,「我从医院一路哭著骑车回家,那是我最後一次去看精神科,就在圣诞节前几天。」原来他只是需要有人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
李以諴回望著杨肖文,「这不是我们的错,他们有权选择他们人生的路,他们没有义务要带上我们,所以我们都要好起来。」
杨肖文安静了一根菸的时间,菸灰散落在黑色的桌面上,李以诚用食指无意识的弹著菸灰,「好。」杨肖文终於开口,短短一个字,回盪在两人之间。
李以诚性子淡漠,痛却外显张扬,是兵马俑身上的裂痕和风化,略有外力,就能看见痛从四肢百骸叫嚣奔出,而杨肖文的手势轻柔,缓缓抚过不引起一丝震动。
杨肖文行事俐落,痛却内隐深藏,不扬不现,像藤蔓弯延,细细深入毛孔神经,时时刻刻扯著他的五脏六腑,而李以诚的眼光沉静,探看之间就平息所有纠结。
两种截然不同的痛,在一个年轻医生的鼓励里,慎重的结下承诺。
「其实痛苦老了也可以拿来下饭。」李以诚突然补上一句挖苦。
「早知道会这样认识,打死我也不写信。」杨肖文瞬间笑开。
「我知道你只是写信自殇。」
「嗯,那时候已经知道结局了,只是不死心的还在撑,看了你的文章,突然就明白了我要承受的痛。」杨肖文也说开了,「昨天我上站时,看到佛地魔也在站上,而且他的id发著银白色的亮光,我吓了一下,原来我没有把他解除好友。」
「他有看见你吗?」
「没,我刚好隐身在修系统。」
「彩虹梦有隐身功能?」
「....我是站长,我要什麽有什麽,想要吗,巴结我吧,我可以偷偷开权限给你。」杨肖文那个嘴脸叫一个无耻,「唉,反正,後来...後来我看了他的id很久,然後一咬牙解除了他的好友,他的id就不亮了,原来那六年跟银白色的光都只是海市蜃楼而已。」
「所有发亮的东西都有衰退的一天,这样想就好了。」
「所有发亮的东西都有衰退的一天....」杨肖文喃喃的重覆著,李以诚没能解读出他眼底细如丝线的情绪。
「要我把这句写成对联贴在你脑门上吗?」
杨肖文恍忽的笑笑,「你这句话,让我不知该不该加你好友。」
「无所谓,我几乎不上站,你加了也没意义。」李以诚一点也不介意网路上这些动作。
而且不发亮的东西也是会衰退的。
第九章 彩虹梦
从bf离开,杨肖文陪著李以诚走到了住处楼下,凌晨十二点刚过,「上来坐坐吧。」李以诚说,他知道杨肖文不想周末一个人待在家。
他照例把客厅的灯光调成低明度的昏黄夜灯,丢了张r的cd,倒了杯红酒给杨肖文,「这酒快没了,小马说等到下半年才有货,所以用力喝。」李以诚说。
「通常会叫人省著喝吧。」杨肖文喝了一小口。
「我是先把便当里的鸡腿吃完的那种人。」李以诚说,「不然天天会把它抢走。」他将杨肖文丢在客厅,自己去快速的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时,杨肖文坐在地毯上,背靠著沙发,一瓶红酒被他喝了半瓶。沙发上放了些抱枕和毛毯,李以诚也倒了杯红酒,拉过一条毛毯盖著,半倚半靠的躺在沙发上,两人漫无主题的閒聊著,李以诚说他和邱天的孽缘,他大学受到的苦毒,杨肖文说他如何出柜,说他如何被上任站长看中,被迫接下彩虹梦的站长。
「当站长很辛苦吧,完全是做义工。」李以诚还是觉得冷,伸手又拿了一个抱枕。
「总是得有人去做这件事,能为同志尽力我也很开心,而且再做也只到明年。」
「怎麽说?你要辞站长?」
「你不知道吗?彩虹梦只开到明年。」
「呃,邱天没跟我说,我是不会知道的。」李以诚怀疑邱天根本不知道。
「那容小的禀奏,」杨肖文瞬间化身略带醉意的说书先生,「其实彩虹梦最大的秘密就是....」杨肖文吸了一口气,「创站站长跟幕後出资人是个异女!」
「啊?」李以诚瞪大了眼,微微从沙发上坐起身来。
「这件事只有老站友跟站长级的才知道,话说1996年时,那时同志不像现在这样,大家只有一个小小的磨斯版,寄居在当时的几个大站里,每天还会被异性恋围观。当时有个侠女姐姐,她的青梅竹马是个gay,她看著竹马每天窝囊的躲在那个小不拉叽的版连炮友都找不到,一怒之下,揭竿而起,开山立寨占地为王.....」
「大武兄,你平时看不少古装剧啊~」
「欸,小诚贤弟,我没别的事做啊,侠女姐姐本身也是写程序的,她架了彩虹梦,九年来的费用全部由她跟竹马负责,创站时她写了一首诗,现在还是站长专用版的进版画面。」杨肖文清了清喉咙,又喝了几口红酒,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念了出来。
「三小磨斯无处淫,亲声问候你娘亲,十年一觉彩虹梦,只盼同志向前行。」
「.........」
「姐姐是理工科的,你别要求太多。」杨肖文乾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