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没有说话。
“我却是不惊讶的。”他坐起来。
月光之下,黑衣人的身形显露在他的眼里。那姣好的曲线和娇小的身躯,让人惊讶地发现黑衣人竟然是个女人。
“被如此美好的女子夜袭,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床上的人笑道。
黑衣人依旧没有说话,好像开口,就能要了她的命似的。
“既然你在这里,那至少我的猜测对了一半。”他继续说,“看来我真是错了。”
他话说的蹊跷,既说自己对了,又说自己错了,也不知到底所指为何。
“你不打算开口?你是怕我听出你的声音?看来,至少我们是见过面的。”说着,他迅速揭掉了黑衣人脸上的黑布。
黑衣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的面纱就已落了地。
是一位女子,但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女子。她的脸太平凡,可以说令人转眼就忘,只是她的身材却美好极了,竟不比白日里来邀请傅红雪和何无连的那位要差。
“我们果真没有见过,但你若是开口,恐怕我就能知道你是谁。”
“我看不必然。”她开了口。
他愣住了。
“神算子也有猜错的时候?”女子冷笑道,“我们本就没有见过面。”
床上的人正是何无连。
何无连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道:“若我们真见过,我倒要怀疑不是他了,可我们没有见过,我却觉得我的猜测是对的。”
女子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变化。
何无连当然没有看错,屋子里的月光正好。
“我若是为自己而来,你肯定不信了?”
何无连笑道:“绝不信。”
“我有办法让你相信。”她忽然笑了。
笑容在她的脸上,忽然有了惊心动魄的美,让人忽略了她原本平凡至极的样貌,就连何无连,也看呆了片刻。
何无连松开她的手,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女子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很快,黑色夜行衣就脱落在地。
她的胴体丑陋而令人惊愕,只因上面爬满了疤痕,每一道疤痕都像蜈蚣一样蟠曲在她的身体上,而若不是这些疤痕,她的身体本是极其美好的。
何无连怔住了。
“你信了?”女子笑着望着他。
何无连怔怔地点了点头,抄起手边的衣服扔给她。
这个女子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气才给他这样一个人看自己的身体。
女子穿好衣服,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模样。
“我知道你不是何无连。”
“我当然是何无连。”何无连惊奇地看着她。
“何无连早就死在了临阳城。”
何无连道:“……难道你不知道假死的法子?”
“我自然知道,但我知道你绝不是何无连。”
何无连大笑道:“有趣,真是太有趣了。既然我不是何无连,那我是谁?”
“你要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可我的确是何无连。”
女子嫣然一笑,道:“何无连被我所杀,而且死无全尸。”
何无连神色没变,确切的说,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个人当着他的面说他已经死了,他自然不会相信。
“你为何要杀我?”
“我杀的不是你。”
“你杀的是何无连,岂不就是我?”
“我是为了我,才杀了何无连。”
“他得罪你了?”何无连无奈地问。
“自然不是,可他得罪了世上最可怕的人。”
“所以你要杀了他向那个最可怕的人邀功?”
女子淡淡道:“没错。”
何无连道:“何无连真是个可怜人。”
“他太多管闲事,爱管闲事的人都早死。”
“可你来找我,莫不是让我管闲事?”
“我来是为了让你停手。”
何无连笑了,面黄肌瘦的脸上染上了血色:“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会答应的。”女子道,“如果你想知道那趟镖是什么的话。”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
“可是知道的人只有司马长风、贺雄和钱富贵三人。”
“你错了,还有委托人自己。”
何无连惊奇道:“会有人劫自己的镖么?”
女子冷哼一声,道:“江湖之大,无奇不有。”
“这话倒是没有说错,可你不是委托人。”
“我自然不是委托人,可我却和他有关。”女子说完,立刻翻窗而出。
何无连看着还在摆动的窗户,忽然笑了。
“真是奇怪,这是个女子,身上却一点儿香味也没有。可更奇怪的是,明明我就是何无连,她偏偏说我不是,难道我还会是什么别的人?”语罢,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要将全身的哀愁都感叹出去似的。
黑夜里,陈家庄又迎来了一批新的客人。
他们来的悄无声息,就像天地间乍起的风。
杀意,似乎将整个陈家庄都笼罩起来。
犬吠之声先是变大了,渐渐的又变成了让人怜惜的哀嚎,最终,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临阳城(1)
04
黎明时分,天地间一片寂静。
本是鸡鸣狗吠竞相唤醒百姓的时刻,整个陈家庄却笼罩在无声无息之中,这种无声无息,往往比动静更让人感到可怕。
就连客栈里,到了本该开门做生意的时刻,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傅红雪出了房,正巧,住在隔壁的何无连也在此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