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城主摇摇头,笑道:“老夫年纪大了,争得权利来有何用处呢?老夫不过是希望霏微能平安、快活地度过此生,可是这个愿望并不容易实现。夏国王室早已对甕阳城虎视眈眈,老夫只怕自己死後,霏微还是要受到他们的摆布。”
温春子道:“那麽城主是迫不得已才与褚槿合作的喽?”
“可以这麽说。”九宫城主顿了顿,接著道:“老夫也曾考虑过送霏微离开甕阳城,让他去闯荡江湖,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朝廷之事由老夫一人应对即可。然而,一想到江湖险恶不输朝廷,老夫又犹豫了。四年前,霏微在甕阳城里的百鼎楼比剑,带回来一个年轻人,老夫看那人稳重,又与霏微情投意合,便想让他带霏微走,可是有一天,那个年轻人却向老夫透露,说是康王褚铨安排他来接近霏微,还说自己到死也摆脱不了褚铨的控制,所以给不了霏微未来。想来他是对霏微动了真感情,因而受不了良心的苛责,在告知老夫实情後,他便自个儿离开了。次年冬,老夫还曾收到过他的来信,他在信上说自己已不久於人世,问老夫是否已为霏微找到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如果没有,希望老夫能考虑他私下为霏微找好的人……”
周睿听九宫城主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著插话道:“原来从头到尾是这麽一回事呀,乌白雪对霏微真是用情至深!可是他何曾考虑过信弘的感受?未免也太自私了些!”
我无话可说,只是出神地看著怀里的楚霏微。
九宫城主不理会周睿的话,接著又道:“乌统领死後的三年间,谦王褚槿和康王褚铨先後找到老夫,要老夫协助他们争夺皇位。因为乌统领曾在信上提到,他已将我楚家传家玉壁上的地图刺到周少侠背上,老夫便想了个法子,利用地图的消息,表面上是为两位王爷清除对手,实际上却是为了引远在天驹的周少侠到甕阳城来。可是老夫在九宫城见到周少侠时,多少有些失望,呵呵,恕老夫直言,周少侠看起来并不可靠……”
温春子插嘴道:“城主既然觉得周兄不可靠,为何现今又肯将霏微托付於他呢?”
九宫城主看看温春子,道:“那只是当时的想法,经过这些日子的考验,老夫已确定周少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就算他个人的实力不足,身边还有你们这帮情义与实力兼备的朋友,老夫不单是将霏微托付於他,也希望你们能够多多照顾霏微。”
温春子收起银针,别有深意地笑著道:“原来甄选到现在才结束呀。”
九宫城主哈哈大笑,又看了看我和周睿,道:“你们明白就好,老夫也不多说什麽了,趁著天还没亮,你们快些带著霏微离开吧。”他说著,将一面金牌和一封书信交给温春子,“这块金牌可保你们出城门,至於书信嘛,等你们到了安全之地,再给霏微看吧,让他知道老夫并非是个坏心的爷爷。”
温春子只从九宫城主手中接过书信,而後拿出朔方流交给他的那块金牌让九宫城主看,道:“我们不缺这个,城主还是留著金牌自保吧。”
“你们果然不错。”九宫城主笑著摆摆手,叫我们赶快离开。
临到城门时,我将楚霏微背到背上,再叫周睿用披风将楚霏微罩住,等到出城门的时候,走在前头的温春子亮出金牌,看守城门的侍卫便都跪下,俯首叩拜,谁也没留意我背上的楚霏微,我们十分顺利地出了城门。
深夜的街道幽暗、寂静,前路传来悠远的更鼓声。我们漫无目的,只是借著月光向前奔走。
我道:“我们到什麽地方去和朔方兄会合呢?”
温春子道:“只管往前走吧,他会找到我们的。”
果然,当我们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忽然听见马打响鼻的声音,一个人紧跟著从巷子里拐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朔方流。
只见他双手交抱在胸前,向我们抱怨道:“你们动作未免也太慢了些,让我好等!”
我们迎上前去。
温春子往巷子里瞟了一眼,笑嘻嘻地道:“到底是朔方兄,动作就是麻利,这会儿连马车也借来了。”
“废话少说,快上车。”朔方流转身朝停放在深巷里的马车走去。
我们跟著他上了马车,坐入车厢,朔方流随即赶车驶出了巷子,按照自己预定的路线飞驰而去。
日头高升,马车已驶出瑞安城。
温春子掀起窗帘,探头向外张望,见後方无人追赶,他便松了口气,把头缩回来,放下窗帘,转而掀起门帘,看著坐在外面赶车的朔方流,问道:“你想好去什麽地方了吗?”
朔方流头也不回,道:“魏北。”
温春子想了想,道:“魏北是你家乡吧?”
这次朔方流全然不搭理他了。
温春子见朔方流不愿多说,便放下门帘,回头看著我和周睿,道:“你们俩去过魏北吗?”
我和周睿只是摇头。
温春子兀自往下说道:“我也没去过那里,不过我听说那里是边境,离大腾国很近。”
我和周睿只是听著,并不搭言。
温春子叹了口气,道:“朔方兄也就罢了,你们两个怎麽也变得沈默寡言了?”
我怀里的楚霏微似乎听到了他的哀叹声,慢慢醒转过来。
温春子见楚霏微动了一下,像是快要醒来的样子,便迫不及待地喊道:“你醒啦,霏微!”
楚霏微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见坐在对面的温春子,他的头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