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只看着茶盏中浅浅的水光。
萧映言默然片刻,突然笑了起来,道:“林兄,你在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是凶手?”
林祈墨不笑,道:“我像是在开玩笑?”
萧映言冷笑道:“你说这话,是要负责任的。”
林祈墨显然不为所动,道:“萧兄不必担心,我负得起。”
林大公子这番话听得萧映言一股闷气直上心头,听得在场众人捏一把汗,听得苏纪白忍不住抿唇一笑。
林大公子本人倒未觉丝毫不妥,接着道:“你本姓白,单名岩,是‘凌霄剑’白曌私生之子。”
此话一出,整个会场既惊又疑。仿佛水滴沸油,顿时议论嘈杂。
萧映言冷笑道:“你有何依据?”
林祈墨笑道:“萧兄莫急。”
萧映言阴沉着脸,手心已然出汗,缓缓移向身后的‘落雨’剑,握住剑柄,这才找回一丝安定沉稳。
林祈墨暗自将他动作尽收眼底,继续道:“你乃一烟花女子所出,自小被白曌抛弃。生母死后,漂泊人世受尽苦楚。回到白曌身边,更是被他正妻苏蕊冷眼对待。是以对白家只恨无爱。”
萧映言冷笑一声。也不知这声冷笑是冲着林祈墨这番话,还是那个曾抛弃他的家。
林祈墨又道:“就是这份只恨无爱,让你既觊觎白氏剑谱,也想将此罪嫁祸于人。”
只听不知情众人道:“白氏剑谱?”
还有人嘀咕道:“嫁祸于人?”
林大公子全然不管,继续道:“你先是利用夜鹰阁人事职权,从‘北医圣’萧老爷子那里购来他研制的‘迷影’。做得如此毫无遮掩,分明有意引我猜测。”
‘夜鹰阁’几字又是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萧映言依旧看似冷静,道:“世人皆知夜鹰阁中相互不识,就连阁主也不能随意调遣阁众,我又如何利用职权?”
林祈墨笑了一声,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夜鹰阁杀手并非是为了杀人而活。加上职权便利,你想做什么岂不容易?”
萧映言冷哼一声。
林祈墨又道:“首先是秋雨阁阁主商向北。你本想先对冷雷下手,谁知商老阁主恰巧约见了冷雷。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你在半途就将他截杀。也是你猜得很对,他身上果然携带着一页剑谱。”
萧映言面无表情道:“商老阁主江湖经验极为老道,我怎可能是他对手?”
林祈墨从袖中捏出一枚细小若柳叶的银镖,在众人目光之下,好似专心致志把玩着,道:“这个东西,你可认得?若这之上涂有唐二门主所制毒药,是不是很可怕?要是用它来对付善使掌力近身攻击的商老阁主,是不是很方便?”
唐门之毒,天下闻名。叫人想起死亡,想起三更阎罗,想起一张张七窍流血的面孔。其中就有唐啸那张被毒死的脸。
林祈墨这个说法,显然是指明唐啸亦与此案有关。
萧映言仍是面无表情,道:“我不认得。”
林祈墨笑了笑,道:“接着是奉剑山庄庄主冷雷。你趁天若门左护法苏纪白仍在之时,利用你早已安插在那的侍女樱儿……不对,是假扮成樱儿的一位女子,杀人,取走藏于地下密室的一页剑谱。”
萧映言道:“冷老庄主死时毫无痕迹,你倒是作何解释?”
林祈墨道:“这是案子一开始便出现的偏差。其实那位女子已经准备好用一剑封喉的方式杀人。但不幸且有幸的是,冷雷实在太过于胆小害怕,竟然在‘迷影’的作用下,被眼前的幻影吓死了。”
萧映言怔了一怔,随即恢复原样。
众人听得甚奇,但大多屏了呼吸等待下文。只有秦漠风按捺不住,跳出来大声问道:“林没墨,那‘迷影’就是你捡的那瓶子?究竟有什么用?”
这一句话道出众人心声,一时无论高阁之上还是楼下围观群众,皆齐刷刷双眼放光。
林祈墨叹了口气,道:“这位女子在奉剑山庄实在做了很多事。她不仅找到了禅房里的地下密室,还成功利用那瓶空将我的注意力引到小白身上。那‘迷影’则是一味致幻药剂,仅有一丝淡淡的香味。燃在灯中,却会让人对眼前景象产生幻觉。”
秦漠风抓住话中某点,听得心中一惊,愣愣看了一旁好似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的苏纪白几眼,又看了林大公子几眼。直直道:“这么说,你一直在怀疑小白?”
林祈墨没想到他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十二分不想此刻回答。
众人皆看向苏纪白,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尤其是华宜美,眼里突然就有了泪光。
苏纪白却冷冷淡淡一笑,看也不看这边,只是道:“没错。”
林祈墨连忙澄清,道:“是曾经,不是一直!”
苏纪白似笑非笑,斜着瞥他一眼。
秦漠风开了窍。不知是不是脑子动得快了,嘴巴就动不快了,竟有些结巴道:“那、那小白你……你是……”
苏纪白面无表情,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道:“我是白曌与苏蕊之子。”
一言既出,举众哗然。
谁能想到白曌竟有两子,并且皆与此案有关?
秦漠风哑口无言,仿佛第一次见着苏纪白一般盯着他。
盯了好久,才感慨道:“你可真是沉得住气……”
林祈墨狠狠瞪他一眼,道:“小白这叫做谋定而后动,不到证据确凿之时绝不出手。”
苏纪白听他扯得离谱,忍不住微微一笑,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