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我想起来了,这块地方闹、闹过人命,呸、呸呸,真是晦气啊!”老郎中气得要死,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他气愤的在原地跺了跺脚,紧接着颤悠悠的拄着拐杖,一拐一拐、一点一点的往巷口走去。
赵毅回过神来时,巷子里已经没了老郎中的身影了,他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气,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追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您说这里出过人命?是个怎样的人啊?什么时候?”
老郎中听到这话不禁步子顿了一顿,长长的叹了口气。
“就在一、一年前,那是、是个命苦的小更夫,没爹没娘的,被、被那什么劳子大盗给捅了一刀子,扛不住之后就去、去了,唉,真是作孽啊!自那之后,就再也没人敢、敢在这块地方出更了,说是总有人听到那小更夫的吆、吆喝声,这个地方闹、闹鬼!唉!年轻人……”老郎中叹息着,似乎是在惋惜着什么,“要、要是真有什么重伤之人的话,年、年轻人你估计是撞鬼啦。”
老郎中拄着拐杖,晃晃悠悠的走了,也没要赵毅送他。
而赵毅,一个人在巷口的树下呆了一夜,淋了一夜的雨。
“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这样的喃喃声从赵毅的嘴里飘散出来,消弭在绵绵的细雨当中。
连续半个月不眠不休的追赶,赵毅抓住了金银大盗。
牢房里。
“我就问你一件事,”赵毅充血的眼球看着十分骇人,他眯了眯眼,如同索人性命的毒蛇,缓慢的开口道,“你杀了林木的时候,最后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林木又是谁?”金银大盗吊儿郎当的翘着脚,晃动的脚尖莫名的一顿,“哦,你是说那个小更夫吗?”
金银大盗嗤笑了一声,毫不在乎的继续道:“他是我杀的第一个人,我明明见他都死透了,谁知道他又活了,谁又知道他是人是鬼?于是……就再杀他一遍。”
赵毅目眦尽裂,无法抑制的呼哧呼哧喘着气,握着剑柄的手不住的颤抖着:“他明明和你毫无过节!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杀他!”
“想杀就杀,要那么多理由做甚么?这世间本就该任我肆意!”金银大盗突然间猖狂的大笑起来,几近疯癫,“我也知道你绝对杀不了我!我又有何可惧?”
“我杀不了你?”赵毅缓缓的吐出几句话,“为不善乎显明之中者,人得而诛之!你!该!死!”
赵毅话毕便冷冷一甩佩剑,竟生生的斩断了牢门,悍然的刺穿了金银大盗的胸口,霎时间鲜血喷溅,牢房里枯黄的稻草上,到处都是猩红点点。
可谁知,金银大盗闷哼一声,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笑了:“你竟敢!呵哈哈哈,原来我也会有这一天……是啊,我作孽深重,也该死了。”他叹息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忽然间,牢房里发出“碰轰隆!”山摇地动的一声巨响,赵毅翻身急退,待稳住身形,定睛这么一看,只见牢中血肉横飞,石块飞溅,金银大盗竟然自己爆体而亡。
大仇终报,赵毅心中的大石也便落地成了灰烬,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牢房。
这天,二牛家来了一个陌生的客人。
“爹爹、爹爹。”小牛害怕的把脑袋埋进二牛的怀里,心想这个叔叔看上去好凶啊。
“……你是?”二牛温柔的拍拍小牛的背,抬头疑惑的看向来者。
那人暗沉沉的眼珠子缓慢的扫过二牛与小牛,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林木的坟茔在哪里?”
第八章
林木的坟前,有一人盘腿坐着,一只手摸着墓碑,另一只手里却是两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
“你的哥们二牛是个好人,没有把你葬到乱坟岗里去,而是把你埋在了这么一处依山伴水的好地儿。”那人死死的盯着墓碑,把冰糖葫芦插在了墓碑前,继续道,“不过那也是他应该做的,毕竟你抵了他的一条命啊。”
“金银大盗已经被我杀了,我报了爹娘的仇还有你的仇,我的武功厉害不?说起来当时你为什么要维护金银大盗啊,他明明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死有余辜,就只是因为你觉得他好玩儿?
“我已经不是捕快了,而是和你一样成了更夫,你开心吗?晚上就和你一块儿出更了,不过这得一个月后才能真正开始,现在这时候还不够妥当,因为这一切过的太快,我觉着我需要……我需要……
“我需要静一静。”
其实也没过多久,只是凑近些看去,便会发现这坟前两串插进土里的冰糖葫芦,竟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蚂蚁,自远及近的,排起了一道细细的匆匆来去的长长队伍。
而从远处看去,暖暖的斜射的夕阳把墓碑的倒影和那人的倒影拉得颀长,映衬着黄昏独有的景色,让人看着不真切。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两条影子缓慢的移动着,渐渐的融在了一处。
夜半三更,今天的月儿圆滚滚的当空照,真是难得的好月夜啊。
赵毅一个人躺在巷口大树粗壮的树干上,闭着眼睛。
——他不用随时警惕的睁着眼睛环顾四周了。
但是他幻想着有一人能够站在树下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仰望着他,嘻嘻哈哈的唤他一声:“赵大哥!”
这么想着,一切的感官都陷入了梦境之中。
隐隐约约,有人喊着绵长的吆喝声,一慢二快,由远而近,却又逐渐的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