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载
皇上的耐心终究是被磨光了,便遂了唐清镜的愿,从此主仆分明,再无一丝一毫的暧昧。
但皇上又依旧将他留在身边,有好吃的好用的都给他留着,夏天在他房间里放冰,冬天又是暖炉又是棉衣,比哪个下人的待遇都高。可皇上什么也不说,唐清镜也置若罔闻。
这般尴尬着,又过了四个春秋。
四年,足以让一个半熟的少年成长为成熟的青年。
四年,皇上已有了一儿一女。
二月初七,是长乐公主的生辰,时值公主一周岁,要试晬。
“清镜,今儿是灵儿一周岁,要试晬,在承乾宫设宴,你跟朕去吧。”皇上特地换了新衣裳,又坐在镜前仔细地打理头发。
“回皇上,奴才今儿不太舒服,可否让周锦陪您去?”唐清镜替皇上拢好发髻,垂首站在一旁,脸色不大好。
“怎么,病了?”皇上关切地问。
唐清镜紧抿着嘴唇,没吭声。
皇上越发担心起来,可承乾宫那边是不得不去的,便伸手去探了探唐清镜的额头,没发烧才稍稍放下心来,“清镜,你不愿跟朕走得近就罢了,可别亏待着自己。病了就去找太医瞧瞧,不舒服就跟朕说,甘露殿这么多人干活,不差你一个。”
“谢皇上。”唐清镜把头埋得更低了一些,皇上只看得到他的头顶。
“那朕就跟周锦去了。你好生歇着。”
“奴才恭送皇上。”
本是大喜的事,皇上却从头到尾心不在焉,惹得林贵妃也不大高兴。散了席小公主就由奶娘抱着去睡了,林贵妃有意留皇上喝茶。
“皇上平日里冷落了臣妾就罢了,灵儿这么重要的日子,皇上却把心事摆在脸上,是不是叫臣妾有些难堪了?”
“如梦,朕对不起你。”
“皇上是嫌灵儿不是皇子?可燕贵人不是为皇上诞下了阿勉吗?皇上若喜欢,将燕贵人封为皇后也合乎情理。”林贵妃一向通情达理,往日里这些事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自打有了长乐公主,便有些锱铢必较起来。
“朕没有这个意思,”皇上解释道,“皇后之位,后宫之中只有你能胜任。灵儿是我们的孩子,是男是女朕都喜欢。爱妃莫要随意揣测。朕还有事,先回去了。爱妃好好休息。”
说罢,竟是没有等林贵妃作何回答,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承乾宫。
“周锦,你去请个太医到甘露殿去。”会甘露殿的路上,皇上吩咐道。
“皇上哪里不舒服?”
“不是朕,是清镜病了。”
“清镜怎么了?一早还好好的。”
“朕不知,方才朕叫他陪朕来承乾宫,他推脱说身子不舒服,朕才叫你来的。”
“……皇上可知今儿是什么日子?”周锦忽然问。
皇上莫名其妙,“今儿是灵儿的生辰啊。你此话何意?”
周锦顿了顿,皇上似是不知道那事,便犹豫着说:“清镜……他可能……没病。”
“什么意思?”皇上停住脚步,正视周锦,“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朕啊。”
周锦为难地看着皇上,这事由他来告诉皇上实在是不合礼数。可皇上这般咄咄逼问,究竟该如何回答?
“周锦!你再不说,朕就治你抗旨不尊!”皇上本就心急,见周锦这般吞吞吐吐,更是急得巴不得去掰开周锦的脑袋,看看他在想什么。
“皇上息怒,”周锦冒了一头冷汗,“今儿……是清镜父母的忌辰。”
这事里里外外周锦都是通晓的,今天不光是唐清镜父母,还是唐府上下几十口人的忌辰。这几年来,每到此日,唐清镜便会想起那天的无能为力,想起后来的痛不欲生,也不可避免地想起当初的意气风发。可他人在深宫,连给家人烧些纸钱这样的分内之事都做不到。
而这一切,皇上都不知道,也未曾想去了解。
回去的时候,又看到唐清镜抱着坛酒坐在屋顶上。
“借酒浇愁愁更愁。”皇上纵身跃上屋顶,在唐清镜身边坐下,夺过他的酒坛,仰头喝了一大口。
唐清镜斜眼看了看皇上,“皇上自然没什么可愁的,国泰民安,家庭美满,儿女双全,恐怕是世上最幸福之人了。”
“朕曾经以为,朕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直到你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朕,朕才知道,朕也是普通人,生老病死爱恨别离都无法干预。”皇上侧身躺在唐清镜怀里,疲惫地说:“得不到你的青睐,朕如何成为世上最幸福之人?”
唐清镜看着怀里的男子,不知该说什么。这人是唐清镜愁的源头,是一手创造了这个悲剧的罪魁祸首。可他什么都不能说,更不能接受皇上的爱。唐清镜恨极了皇上,只要他愿意,无数个亲近的机会都可以杀了他,可他不能。怀中人不仅仅是一个皇上,更是一位明君,唐清镜知道他对于这个王朝有多重要。杀了他,举国上下就要陷入混乱,就要有乱臣贼子乘虚而入,把这里搅得腥风血雨,让天下的子民都妻离子散。
所以他不能。
唐清镜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揉了揉皇上的眉心,喃喃道,“对不起,阿暄。我做不到。”
皇上惊愕地看着他,错综复杂的心情难以言喻。自从两人决裂的那天起,他就再也没奢望过唐清镜能再叫他一声阿暄。
皇上拉过唐清镜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清镜,不知道为什么,朕总觉得你恨朕。你虽然每天都在朕身边,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