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疤道:“这就是被她挠的,咱们县衙里的官差,脸上多半都有这印子。那个女人是个泼皮破落户,刁蛮的很,比寻常男人都厉害些。”
林惠然道:“她再厉害,到底是一介平民,难道还能抗得过差役的板子?”
师爷摇头:“如今圣上贤明,金陵又是京淄要地,咱们老爷是个清正廉明的人,怎会无故对女人使板子,这是其一。其二,那女人见差役要打她,就扯了自己的衣服抹胸,光着身子往差役的怀里撞,说人家要强|暴她,引得外面的泼皮无赖起哄。这叫咱们还怎么下得了板子,连老爷都被她气得没脾气。”
林惠然失笑:“这倒真是个难缠的货。”眼见从外面走进来三个穿着百姓服装的男女,林惠然道:“你说的女人是哪个?”
“你只仔细瞧就是了。”
林知府拍了拍惊堂木,宣布升堂。然后叫跪在地上的三人分别通报姓名。
跪在一起的男女,男的体格微瘦,相貌普通,像是读过一些书,自称叫宋大,他身边的女人略施粉黛,身上衣服蓝色粗布,简朴而干净,她相貌和顺,柔柔作答说自己是金氏。
在另一边跪坐着的女人忽然直起身,朝那女人劈脸吐了一口唾沫,骂道:“狐狸精,你敢腆着脸再说一遍!”这女人穿着一身金色衣服,相貌和蓝衣金氏差不多,不过眉毛略重一些,瞧着有些狠相,头发有些蓬乱,脚上的绣花鞋松了带子,有些邋遢。
林知府拍拍惊堂木,喝令肃静。他大概是见识了黄衣金氏的利害,所以只询问宋大和蓝衣金氏,问两人的生活起居,日常饮食,乃至田间粮食产量,家中财物多少,亲戚朋友往来,蓝衣金氏从容作答,并无一丝遗漏。
旁边的黄衣金氏只将矛头对准了他夫妻两个,骂的滔滔不绝,那夫妻二人只顾回答堂上的问题,不理会她。
林知府见黄衣金氏闹的没完,只好再询问她,你说你是金氏,你那日离开夫家后,去了哪里。为什么当时不回来,一年后才回?
黄衣金氏大哭,抽抽搭搭地说自己当日乘船回家,在半路却被舟子拐到别的镇上,卖给了一个老婆子。那老婆子劝她给当地的富绅做外室。她当时举目无亲,只好同意了。
如此过了半年多,那富绅的大老婆得知此事,将她暴打了一顿,这黄衣金氏也不是省油的灯,与富绅大闹了一场,得了一笔安家费,才辗转回来,回来时才知自己大房的位置也被人占据了。
这和蓝衣金氏的口供差不多,她也自称自己被船家拐卖,只不过卖入了青楼。后来幸亏遇到了兄长,才被解救出来。
询问过后,林知府宣布退堂,屏退了众人,与侄子商议案情。林惠然没敢贸然评论,只是说不如去找来黄衣金氏口中所说的富绅和婆子,以及蓝衣金氏口中所说的青楼中人,两相对质,应能分辨真假。
林知府道:“你说的何尝不是?我早已经找人去调查了。其实这案子早有结论,只是我迟迟不能下判。”他问林惠然:“你猜是为什么?”
林惠然想了一会儿,道:“蓝衣金氏是假冒的,黄衣金氏才是真的?”
林知府喟然点头:“蓝衣金氏自小身在青楼,因为相貌与金氏相似,偶然被金氏的兄长遇到,以为是自己妹妹,就带回了家中,叫她与宋大团聚。这都是有人证物证的。但是最奇怪的是,无论是宋大还是金氏的娘家人,都一致把蓝衣金氏认作真人,把黄衣金氏当做冒牌的。”
“这也不奇怪,那金氏脾气乖戾霸道,与宋大相处时间短,大概没什么夫妻感情,定然不及那青楼女子妩媚温柔。只是她的娘家人为何也不认她?”
“我查了一下,她是府中老爷与侍婢所生,地位很低,也不怎么受重视。”林知府叹气道:“这才是案子最难办的地方。金氏的至亲之人都不认她,没有他们的指认,才难以确定身份。”
“没办法指认金氏,不如找人来拆穿那假冒的青楼女子,赶走了那假的,这位真的,就由不得宋大不认了。”林惠然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一起回家。林知府打算带着自己侄儿去拜访金陵的达官显贵,林惠然有些不开心,心说我不愿意见那些人。林知府又哄他说,那些同僚们家中的小姐公子模样都很可爱,性情又好,又很爱玩,跟你脾气很合得来。
林惠然这才勉勉强强地跟着去了。
没过几日,林知府果然请来了蓝衣金氏所在青楼的老鸨并几个娼妓,先是厉声讲了欺瞒官府的严重性,然后叫他们与蓝衣金氏对质。那几个人被吓得够呛,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蓝衣金氏的身世背景讲了出来。林知府遂判令蓝衣金氏仍由青楼带走,黄衣金氏返回夫家。宋大停妻娶妻,杖责二十。
此案算是结束。但是后来宋大休了金氏,又变卖家产把蓝衣金氏赎回来,两人重新结为夫妻,这就是知府管不着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会写一些民间奇闻,神怪故事,但是都很简短,不会写很悬疑的东西(智商不够。 你们要是觉得故事没意思的话我会及时调整风格的,比如说不喜欢什么的
☆、金陵王
林知府在金陵城内人脉甚广,这几日带领林惠然认识了城中的高官富商,又教会了林惠然一些官场上交际应酬的学问。林惠然人很机灵,又能言善辩,在叔叔的交际圈里树立了很好的印象,但是他暗地里又会很郁闷地想:说好的可爱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