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做生意,我瞧他大概是在中原犯下了命案,才来此地做杀人打劫的生意。”
林惠然听得后背一凉,这才意识到江湖险恶。两人合计了一番,遂继续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一个精瘦的男人给他们端过来晚饭,又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若无其事地搓麻绳。
林惠然面对着桌子上的羊腿和糌粑,目光直直地看向燕。燕则是十分淡定,抓起羊腿大咬了一口,吃得津津有味。林惠然见他吃了,微微放下心,抄起筷子也要夹一块儿,忽然筷子被打落掉在地上。燕吃着羊腿,手里拈着小石子,神色森然,露出警告的意味。又用口型示意:“有毒。”
林惠然迷惑不解,不知道燕练的是什么法术,可以百毒不侵,不过他自己虽然很饿,却是坚决不肯再吃了。
旁边的牧民手里搓着绳子,眼睛却时不时地瞄向他们两个,最后热情地问道:“这位公子,我们这里的饭菜粗陋,不合您口味吧?”
林惠然生恐他起疑,忙说:“我前几天吃坏了肠胃,没什么胃口。”旁边的燕不动声色地推过去一碟子糌粑。林惠然会意,抓起糌粑,咬了一口:“我吃这个就可以了。”
牧民呵呵一笑,又看了看桌子上所剩无几的食物,问二人还要不要添饭,他们俩连连推辞,于是牧民捧着盘子碟子离开了。
牧民前脚刚走,燕马上扑到林惠然旁边,擂起拳头在他后背上猛击三下,林惠然哇地一声,将吃的几口糌粑全吐出来了。
燕用脚踢着沙子,将他的呕吐物覆盖,然后取出自己带的水囊,叫林惠然喝水,喝完之后,又拍打他的后背,叫他呕吐。
林惠然痛苦不堪,呕得心力交瘁,最后瘫倒在地毯上,又瞧燕神采奕奕,一点事都没有,就有些怀疑地说:“那些饭菜真的有毒?为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又郁闷地吐了一口酸水,道:“我才吃了一口,犯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
燕不语,只略微撩了撩帐篷,随口道:“他们把你的小毛驴吊起来,打算明天宰了。”
林惠然站起来,道:“咱们今夜逃走,也带上它吧。”毕竟这是子离赠给他的。他忽然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身不由己地倒在地上。
燕急忙扶住他,又抽出匕首,在他耳后和指尖各划了一刀,挤出了半碗黑血。林惠然这才觉得清醒过来,望着泼在地面上的血,心中悚然:“好霸道的毒药。”
当天夜里,四周帐篷里的火依次熄灭,这些人并不打算亲自杀了两人,大概是想等待药效发作,第二天再收尸吧。
两人收拾了行装,趁着夜色走出来,解开了元流火身上的绳子,元流火十分乖巧,一声不吭地跟在林惠然后面。
燕送他们两个离开,自己却提着长剑,要折返回去。
林惠然大惊:“你疯了吗?好不容易逃走,你又回去干什么?”
燕扬了扬长剑,冷淡道:“他们使砒霜害人,我要杀了他们。”
“全天下的黑店那么多,你杀得过来吗?现在保命更要紧吧。”
燕摇摇头,冷静而固执:“若是使别的毒药,也就罢了。若是砒霜,我非杀了他们不可。”言语中颇有几分狠戾。言罢掉头而去。
林惠然牵着小毛驴,望着他的背影,又是叹气又是疑惑又是担忧。他自己没有什么武功,帮不了燕。只好在原地等候。想着等燕杀光了那些人,肯定会折返回来的。要是燕被那些人杀死。林惠然只好独自前行了。
他等到天亮,不见燕回来,却见那伙土匪的聚集处,冒起了浓浓黑烟,像是几十顶帐篷同时着火了。林惠然心中一喜,骑上小毛驴嘚嘚前行。
那伙土匪果然全部被杀了。尸体就躺在浓烟和火光之中。燕背对着林惠然,跪坐在地上,旁边摆着一个男人的尸体。
林惠然走过去,却看见燕满脸泪痕,望着远处的天空哀戚道:“娘!娘!我报了父亲的仇了,我终于杀死这个仇人了。”
燕的面前,摆放着那个四十多岁、被众土匪尊称为老大的男人的尸体。尸体脖子上被切开一刀,已经死去多时了。燕痛哭了一阵,面朝家乡的方向,磕了几个头。然后扯出匕首,在男人的左腋下切了一刀,手伸进腹内,数了数那人的肋骨,一共十一根。
燕大喜,流泪道:“是了,不会错了,就是他。”
他转过身看向林惠然,乌紫色的脸颊上露出孩子似的喜悦神情:“林兄,我终于为父亲报仇啦!我成功啦。”
林惠然自认识他以来,从未见他笑得如此开怀放肆,不由得也替他高兴:“恭喜燕兄。”
燕把那人的尸体用粗布包裹起来,沙漠里风大,气候干燥,想来很快就会变成干尸的。他要把尸体带回去,给母亲看。
两人要前进的道路不同,在一个灰尘漫漫的分叉口坐下,喝酒,然后道别。
这一次,燕终于向林惠然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燕的父亲是一名年轻的富商公子,与妻子成婚几个月,就外出经商。他携带重金来到边塞地区做皮毛生意,却被一家黑店使砒霜害死。他的小书童目睹了主人被害的过程,也隔墙听见了匪徒们的谈话,知道那匪首曾与人斗殴,折断了左腋肋骨,再没有痊愈。
书童连夜逃出去,那些匪首只当他是小孩子,就由他去了。书童却一口气跑回了江南,跟主家通报了少爷被害的消息,并提供了两个信息,砒霜和肋骨。
富商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