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内走出一名长身玉立的青年公子,头戴乌金色的发冠,一身黑色长衫,袖口和衣领处压着金色的镶边,是一个富贵公子的做派,只是眉宇间多了些沉稳内敛的气息。
元流火一阵激动,觉得林惠然比之前更加光彩照人,倒衬得自己狼狈潦倒了,他低头审视了一番,暗自懊恼身上只穿了一件半旧的粗布衣服,发簪也只是一柄普通的木簪子。
他再一抬头,车内又走出一个身材略微清瘦的少年,林惠然微微一笑,扶着少年的手臂,彼此说笑着回到了府中。
少年虽然只露出了背影,但是细肩细腰的,瞧着就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看他穿着打扮,身份大概和林惠然差不的,但是林惠然明明没有这样年纪的兄弟,这小美人的身份就很可疑了。
元流火独自站立在竹林下,一颗心宛如在油锅里煎熬。他几乎想逃走,又很想冲林惠然大闹一场。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牵着白马,垂头丧气地走到门口,敲了半天的门,里面才有一个老眼昏花的门房出来,随意瞧了元流火的衣服,不悦道:“到别处要饭去。”
元流火气恼,上前一步道:“我找你们家公子。”
门房打了一个哈欠:“我们家公子正跟朋友玩呢,你听听。”身子略微侧开,果然精美的阁楼里,传来两个年轻人低声说笑的声音。
“我们家公子脾气好,可那一位可是个暴烈性子,这会儿要是打扰了他的雅兴,仔细揭了你的皮!”
元流火气的要冲进去杀人,大声斥道:“那一位又是谁?我倒想见识一下。”
门房瞧他灰头土脸的,说话又疯疯癫癫,就直接把大门关上,不再理会了。
元流火挥舞着拳头在门上擂了半晌,手掌被捶的青青紫紫,那门却只是不动。这会儿天已经暗下来了,外面风移影动,竹叶纷纷落下。宅子里面却亮起了灯笼,隐约传来一阵挑弄古筝的声音。元流火在音律上没什么造诣,却很容易地听出来这是林惠然素日爱弹奏的凤求凰。一曲弹罢,高高的楼里又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
元流火呆呆的坐在门口的石头上,寒风一阵阵地吹来,他冷得浑身发抖,那只白纸做成的马这会儿已经变成了纸片,被风吹走了。
天气虽然很冷,空中却挂满了闪亮的小星星,元流火忽然想起了那个被丈夫背叛,孤身回家的仙女。九万多年的距离啊,她此刻大概也如自己这样孤单吧。
子离在大街上找到了张皇无措的元流火,他俩在街上的客栈住下,当天晚上,房间里摆了一桌子好吃的饭菜,这是子离专门从城中最好的饭店里叫来的。
“吃完了这顿香喷喷的饭,再洗一个热水澡,穿上干净的小衣睡上一觉,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子离绘声绘色地安慰他,其实心里还是有一些高兴的。他不能够拆散林、元二人,但如果两人能闹决裂,与他而言却是天大的好事情。
元流火神情木木的,手里抓着筷子,挑了一个青菜看了看,忽然把筷子放下,想定了决心似的,直直地看着子离:“有剑吗?”
子离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疑惑道:“干嘛”
元流火愤然起身,拽走了他的佩剑,咬牙切齿地说:“我去杀了那一对奸夫淫夫。”一脚踹开了凳子,转身就走。
子离忙抱住他,将他拖回来,心急火燎地劝他:“流火,杀人是要被判刑的。”
“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元流火直着脖子吼道:“他当初还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做出了这种勾当,我看他拿什么脸来见我?”
子离夺了他手里的剑,远远地扔开,然后并不怎么诚恳地劝他道:“唉,凡间男子的话,他说十分,你信五分就够了。何况咱们都离开一年多了,他再找个新宠填补寂寞也很正常,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呢,更何况这位林公子又是品貌一流的人物。”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元流火的脸色,低声说:“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大家彼此都不是很干净的,何必计较这些呢?”
元流火听了这番话,宛如胸口戳进一把刀子,又灌进了一腔热油似的,他朝子离当胸踹了一脚,怒道:“你骂我不干净?!”他气得捂住了胸口,扶着桌面站定,浑身瑟瑟发抖,却是半晌说不出什么话。
子离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一时竟呆住了。见元流火一言不发,子离心里很懊悔刚才拿语言激怒他,正要上前安慰时,元流火却冷静地说话了。
“他若是病得快死了,急等着那个小蹄子跟他上床救命,或者被人绑了手脚强暴,喝醉了被mí_jiān,那我也不说什么了。”
子离听得呆呆的,虽然没明白mí_jiān是怎么回事,但是前头那几句肯定是说自己了。子离没有想到在元流火的心里,自己是这样一个“不得已”的存在,他忽然觉得心寒了,转过身走到角落里,捡起了那把剑扔给元流火,他冷淡地说:“你去找他吧,杀了他,或者跟他重修旧好,我是管不着了。”
元流火这会儿一腔怒火渐渐平息,头脑也冷静下来。他抓起长剑,朝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自语道:“他家的大门关那么严,我进不去,也杀不了他。”他把剑放回了桌子上,呆呆地坐下,魔怔了似的,半晌才轻声说:“他现在过得快快乐乐的,这就很好了。我这样一个不人不鬼的家伙,怎么配和他在一起?”又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