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顽强的存在着。他抬起头,看到上面因为楼梯坍塌而露出端倪的屋顶,要从这里爬上去,并不是不可能,只是怀疑这些被火烤酥了的砖墙是不是还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他回头看向张家男:“你托我上去。”
“还是我来吧。”张家男推开他,手扒到墙上,立刻感到了一阵剧痛,他纵身往上,扒住了屋顶。那顶梁已经酥松了,被他用力一坠,哗啦一声巨响,整个的坠落下来,下面的几个人,避之不及,眼见来势凶猛的巨梁迎面砸下,裴新民手疾眼快,狠推了扎宁兰一把。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眼见她被狠狠的砸在了下面。
扎宁兰发出一声微弱的惨叫,旋即就像溺水的小猫一样尖叫起来。
房梁压在她腰上,半边身体已经被拍得粉碎。而残火燃着了她身上的衣物。裴新民和林志豪七手八脚的扑灭了火,但烤焦的味道却仍旧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这是和木材、钢筋以及混凝土完全不一样的气味。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子。
刚才还在和他们嘻笑。
扎宁兰的叫声越来越细微。
她用湿润的眼睛望着他们。
她的手伸向他们。
而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裴新民试着想搬起那巨大的梁柱。张家男拦住了他,他灰头土脸但却毫发无伤,虽然裴新民知道这并不能怪他,却还是不想被他的手碰触。
扎宁兰用手抓着地面。指尖和木制的地板间发出尖锐的声音。她秀丽的脸容完全扭曲着。
裴新民在她面前蹲下来。
“杀了我……求求你……”
“我求求你……”
“小裴……”
她手抓到他手掌上,刺穿了他的掌心。
裴新民摇头,一手捂住脸,他做不到。
张家男从他手里接过了枪。他对准了扎宁兰的额头,指尖颤抖着。
女孩子恐惧的眼神,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是地狱里的厉鬼。
来向他讨命。
张家男闭上眼睛,他扣下了搬机。
裴新民啊的大叫了一声,他扑上去,用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变了,涨成了血红,却终于是无力的松开手。哭倒在他身上。
小裴你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这么擅长说谎。
为什么许诺这么轻易,而诺言,却从来都没有人肯信守。
【c】
爱情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它往往是在你几乎要失去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它是化学的,然而非理性,人们总想在其中找到逻辑和道理,却最终发现,真正的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窒息,热。
诡异的感觉。
空间很大,彼此之间的距离却很小,水从烤糊了的墙皮间渗漏下来,墙壁不堪一击,地板仿佛是像皮泥捏制而成的玩具,没有多少可供活动的余地。
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溜着墙根往前走,从脚心处传来的热度,让人很容易的联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裴新民抹了一把汗,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死在这里,太讽刺,像是宿命。张家男紧握着他的手,仿佛想取得他某种程度的谅解,但没这必要,他还是觉得作呕,这个人手上沾染了扎宁兰的血迹,不干净。
裴新民对于脏的理解很奇怪,跟道义什么的都没有关系,只是出于潜意识的感觉,他甩脱了张家男,但对方执拧着,力气很大,接近于偏执,裴新民看了他一眼,在他的眼瞳里捕捉到痛苦的成份,裴新民终于记起是他拖着扎宁兰离开了大厅,他比一般人都要狠,但或许,也比一般人都要柔软,裴新民在他手上反握了一下,张家男微微的笑了笑。
地下二层要比第三层破坏的程度更厉害,可能是救援队已经开始着手的缘故,烧焦了的土木被水一浇,变成了蜂窝状的结构。林志豪走在后面,他手脚都灼伤的很厉害,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晕红,他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长时间的高热,让他精神也变得有些恍惚。
张家男和裴新民时不时扶他一把,他抱以感激的微笑。火光里他的笑容显得很软弱,张家男心里一动,这个男人,曾与他同城争霸,此时此地,却似乎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如果真的不能够走出去,如果这几间地下室,就是他们葬身之处——他抬起头,发现裴新民正目不转晴的看着他,他的目光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张家男抬起手,温柔的拨开了他额前的几缕头发。
从二楼往上走,楼梯只剩下短短的一截,没有其他可供攀登的途径,张家男站上去试了试,距离楼板还有一人高,但脚下颤微微的,像个古稀的老人,让人觉得不可靠。
然而再没有别的办法。
张家男示意裴新民,先把林志豪托上去,林志豪摇了摇头:“还是小裴先上。”
“这有什么好争的,反正不过是个谁先谁后的问题。”张家男笑着拍了拍他。
裴新民暗暗希奇,这个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忘记他一脸招牌式的笑容。
如此的无耻。
却又奇异的让人感到安心。
两个人的力量托起林志豪并不算很吃力,他抓住墙板,整个人往上一纵。
裴新民感到脚下的地板一阵摇晃。
林志豪已经爬了上去,他向他们伸出手:“快上来,这楼撑不了多久了。”
张家男忽然扯过裴新民。狠狠的吻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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