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确实没有顺着山包爬上来的迹象,躺倒在山洞里长长出了一口气,摸到赵启平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上,“你伤手,我伤心。”

“心长手指头上了?这是畸形啊,得治。”赵启平试验着握拳又松开几次,伤口虽然还是很疼,但火烧火燎的感觉已经没有了,看来这药还真不错。他问胡八一:“你确定忽必烈就埋这儿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遇见的东西越邪性,斗的档次就越高。”胡八一**脆枕在赵启平大腿上,特别没心没肺地吹了声口哨,不经意间看到洞窟深处的一尊佛像,更来了精神,“看这佛像造型,肉髻高耸,五叶宝冠,上裸下裙,大颗璎珞,全是典型元代特征——八九不离十了,不是忽必烈陵也是元朝皇陵,还得下了斗才知道。”

赵启平顺口泼他一盆凉水:“问题是,斗在哪儿呢?我可只看见湖了。”

“那就是在湖里呗,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胡八一舒舒服服打了个呵欠,“别急啊。咱们先缓缓,至少等两天,等你那手好一点的——哦,还有我的心,也得养养。”

44、麻烦总是一个套着一个

这一天又是沙尘暴又是虿蚃的折腾,赵启平早就没劲了,靠着背后的洞壁歇了半天才缓过来,顺手把胡八一那个比别人至少沉两斤的脑袋从自己大腿上推下去,站起身往洞窟深处走。

这山洞是人工开凿的,往里去只有二十来步就到了头,赵启平折了一支冷光棒作照明,上下左右地照了一遍,最后发现佛像脚下的莲座和地面毫无缝隙,也就是说,整尊佛像和山洞压根儿就是一体的。他伸出手去打算摸一下,想想还是没敢,回头瞄瞄胡八一,这厮头下枕着放睡袋的包,胳膊腿大敞四开地闭眼躺着,冷不防开了口,好像知道赵启平在看自己似的:“手别欠啊,哪儿都不许摸,万一再有个机关往外哗哗放箭呢?”

赵启平看着冷光下自己那只满是药粉的左手,觉得还是听一回胡八一的好了。他扬起冷光棒细细去看佛像的脸,总觉得那个微笑表情很别扭,悲悯中还带了些嘲弄意味,眼睛半开半闭地斜睨着,与其说是慈悲,更像是看破世相后的无欲无求。他对藏传佛教知之甚少,基本是火车上临时抱的佛脚,端详半晌没认出这到底是哪位大能,便叫胡八一来看。

胡八一其人,虽然说起来也是在读的研究生,不过正经的经史子集真没看过几本,歪七零八的野史倒装了一肚子。早先看的十来个洞窟里佛像尽是横眉竖目的忿怒相,故而赵启平叫他胡八一也没怎么当回事,说:“吓着你了?回头找找有没有欢喜佛,啧啧,咱俩也双修一回,悲智相合,乐空双运,即世成佛——唔,这佛像不太对啊。”

赵启平塞了根冷光棒给他:“别扯淡了,谁跟你双修,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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