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又蔫儿了。
他知道徒弟一直在关注他,这不,对方见他闷闷不乐,就牵着马退回两步,跟他并行,关切地问:“师父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找地方歇会儿?”
殷无忧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后背,再看看他身后的位置,忍不住问:“我能和你同骑一匹马么?”
“当然可以啊。”魏轻尘稍稍往后退了退,对他道,“师父坐在前面,困了可以睡,我搂着你。你坐后面睡着了容易掉下去。”
殷无忧不大好意思,还是坚持坐后面。
他倒不困,就是心里十分失落。他一手牵着自己的马,一手抱着徒弟的腰,脑袋靠在他宽阔的背上。
魏轻尘生怕他睡着后掉下去,就用一条马鞭子把两个人捆在一起,又腾出一只手往后搂着他。殷无忧见他这么体贴,更加难过。
他的徒弟对他百般好,就是不爱他。
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现在能与之这么亲近,那么谁就不行。
可是……人家是白月光啊。白月光什么地位?说不定能做的不能做的他俩都做过了。而他自己,还停留在亲吻阶段就止步不前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正在生气,突然听到徒弟问:“到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殷无忧嘴上这么回,心里却在想,哪能告诉你啊。
“一大早起来就不对劲。”魏轻尘微微扭头,“我是不是酒后说错了什么话惹您老不高兴了?”
“没有。”
“真没有?”
“有……有的。”瞒下去没有意义,殷无忧想着,他徒弟脑子活络,这种事坚持否认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还不如先认了。他闷声道:“我跟你提了那件事,你没答应……”
魏轻尘眨眨眼:“哪件事?”
“还能是哪件事?”殷无忧闷闷不乐道,“自己想。”
他暗示的是做道侣的事。
魏轻尘果然很快就想明白了,马上笑了笑道:“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这是再次拒绝了,还是在清醒状态下。殷无忧欲哭无泪,完全不懂自己为何要以这种方式来掩盖前一晚的事实真相。好气啊,简直上赶着自取其辱。
阳光晒在身上格外暖和,他被照得有些睁不开眼就阖上双眸,继续生气。前一晚他辗转难眠,这回儿被困意席卷,气着气着就睡着了,中途迷迷糊糊被徒弟换了位置,后来还是坐在他身前,靠在他怀里休息。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徒弟哭着求他成亲。
醒来发现,呵,假的。
往后的行程,殷无忧掌握主导权,哪里有祸乱就拖着徒弟往哪儿去,和他一起以手中长剑平天下不平之事。遇到过看到他的魔纹就喊打喊杀的,也遇到过站出来为他说话的,好的坏的际遇都有,也看了许多不同的人间疾苦和不同的幸福和乐。
云游路上,不仅结识了很多友善的朋友,还树了很多有趣的敌人,妖魔鬼怪什么都有。
每到一个地方,如果不是从头打到尾,他们都会抽空给小凤写信,寄去剑仙书院。由于他们居无定所,无法收到回信,因此不知道那丫头是否有收到信,更不知道她是否安好。
一年两年过去,殷无忧仍是活蹦乱跳,没有衰亡,他更加坚信当初信李大夫是对的。只是他家徒弟仍是不放弃为他寻找救命之法,虽然不跟他提,但总是默默打听,偶尔会改变他的路线,带他找人求医,他也会好生配合,不辜负徒弟的一番心意。
或许是为了真的希望他得到好报,在行侠仗义这件事上,魏轻尘比他还要积极。许多他觉得极为危险之事,本想避开,魏轻尘竟也数次坚持,令他十分动容。
殷无忧还记得徒弟从前说对世道失望,不在乎他人死活。到现在,也不知他心里的失望是否减轻了分毫。
这段旅程,那个谁也一直没出现过。殷无忧愈发觉得他是死了,或者飞升了。无论如何,对他而言都是好事。和魏轻尘近七年的相伴,近三年的并肩作战,共同证道,已让他极为满足。
他时常觉得,两个人相伴走天涯,一起行侠仗义实在是一件极为浪漫之事。
若抛开他对徒弟的那份情意,不上升为爱情,单就是师父和徒弟一起游历世间,增长见识,也是十分温馨美好的。每每想到这里,他总是忍不住会心一笑。
这样的生活也算美满,不是么?
虽然居无定所,但与喜欢的人同行,二者相互陪伴,相互支撑,无论走在怎样狂乱的风雪中都不会心生漂泊之感,只会觉得这是一段有趣的旅途。
*
又一年天大寒,二人来到琼州,于天色将晚时,在路上捡到一个受伤的小魔物。
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腿摔了,坐在路边哇哇大哭。魏轻尘跑过去将他扶起,而后问他家在何处。
少年抽抽噎噎告诉他:“我是跟……跟我们魔尊出来找人的。最近我们魔宗……很多人不见了……魔宗带我们……找……我,落单了呜呜呜。”
“那苍澜在哪里啊?”殷无忧把自己的白毛领披风解下来给他裹上,又帮他擦了擦泪水。
少年道:“我们的营地在……在百里外的山谷里。”
于是两人带着少年去找苍澜。
他们到时苍澜还没回来,营地中有人留守,见到少年有伤立刻为其医治。魏轻尘有事找苍澜,就拉着师父一起留在山谷中等。其他魔族少年见他们是陌生面孔,好奇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