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到郦予初身上了。医生带着针剂,先给郦予初缓解了一下,再扶上医用床往内科那边推。程潜和赵智宁跟着过去,看着他们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小时,又是查血又是化验的。等郦予初完全平息下来,都已经快半夜两点了。
赵智宁困得有些睁不开眼,这时候揉揉眼睛,就问:“你还回学校不?”
看着病床上熟睡的郦予初,程潜摇摇头:“你回去吧,我在这儿看着她。”赵智宁耸耸肩,挥挥手:“行,那我走了。”
他走了之后,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郦予初窝在那儿打了个打喷嚏,这才醒了过来。茫然地看着坐在床边的程潜,郦姑娘傻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神智:“小瘸子……?”
程潜也困得很,但脸上还是露出了失笑的神情:“我一路扛着你过来,你还叫我小瘸子?”
郦予初弯着眼睛,傻傻地笑起来,说:“那你就是小瘸子嘛。”说着,她难受地抽抽鼻子,问:“现在几点了,你不回去画图么?”
“你一个人在这儿,我身上也没钱帮你垫着,怎么好回去?”程潜把自己的手机摸出来递给她:“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吧。”
“好。”郦予初此时乖乖的,也没了平常的嚣张劲儿,一会儿那边电话接起来,这姑娘的声音更娇气了:“爸爸~我生病了,现在在医院,你来接我……记得带钱啊,我跟我同学都没钱。啊还有,先别告诉我妈,她要骂我的……哎呀没什么大事啦,就是,我这段时间不重感冒么……”
见她絮絮叨叨的,似乎还要讲好一会儿,程潜揉揉眼睛,准备出去透透气儿。
往廊子那边走是泰恒医院奢侈的绿植中庭,那儿又宽又高,种着好多树。一些病人或者陪病的家人都爱在这儿休息一番,看看绿树。此时是午夜,中庭没什么人,透明的穹顶外头洒进来冷冷的月光,照得人身上发冷。程潜站在那儿,冷不丁听见不远处,有人在打电话,声音正逐渐变大,似乎是在朝这边走:“……娶他?哼,我跟你讲,要不是他今天闹这么一出,我早就懒得搭理他了!这半年我都玩儿腻了,天天缠着我……还演什么寻死觅活,害得我半夜三更送他到泰恒来!”
程潜下意识地看过去,就见一个高挑的身影往这边慢悠悠地走过来。午夜的灯光有些暗,程潜一时看不清他的长相。直到那人走到眼前三四米处,他才看清了对方的五官——
非常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长相,很久以前见过,甚至可以说是印象深刻……但经过这近十年的刻意回避,对方面容上的变化让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那人看见他,脸上不耐烦的表情一怔,随即眯起眼,有点儿意味深长地露出了一丝笑容:“程潜……”
宋世明。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名字的瞬间,程潜的心脏猛地一停,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回转,随即飞也似地往回跑。他跑得很急、很快,宋世明站在那儿,都没反应过来要追。电话对面的人“喂”了好几声都没回应,忍不住问他怎么了。宋世明玩味地看着程潜远去的背影,嘴边不由露出一个蠢蠢欲动的笑:“没事,碰上了以前……标记过的一个小猎物。”
小夜曲
黑沉的夜色像遥远的潮水一样汹涌地扑过来。脑袋里若隐若现的声音,不时闪现的面孔像鬼魅,密密麻麻地占据他混沌的思绪。
“……o哪儿有你这么难看的?话也不会说,哑巴啊你!”
“你看你脸上这疤,真难看——哎,程深,这是你哥哥么?”
“不是啊?哈,不是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他发情了……发情了……气味好浓……”
一只大手在重重叠叠的面孔里朝自己伸过来,程潜猛地惊醒,身子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他急促地喘息着,明明是深秋,可后背硬是出了一层冷汗,额角也湿漉漉的一片。
……是梦。
心有余悸地掀了被子下床,走到外头倒了杯水一口气灌进肚子里,程潜立在桌旁,双腿都忍不住有些打颤。他颓唐地坐到沙发上,此时已是睡意全无。因为郦予初发晴的那事儿,他那天没能交成草图,但事出有因,老师就准他拖了一天。可那天晚上医院中庭里的那一幕一直像鬼魅一般缠着他……那个人从昏暗的灯光里走出来,看见他,嘴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程潜呼吸一窒,忍不住痛苦地闭上眼,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十三岁的时候。
半夜的温度已经带上一丝冬天的寒意,他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裤蜷在沙发上,身上止不住地发抖。脑袋里一片混乱,久违的恐惧排山倒海而来……程潜紧紧交扣着双手,紧闭着眼低声催眠自己,不要那么怕……你现在是ba,你比以前要高大,他不能把你怎么样……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不会再发晴,不会再因为这个失去控制、失去反抗的力气,那些事都过去了,他现在不能把你怎么样……
就这样在沙发上喃喃了近半个小时,一直到浑身都被寒冷的空气侵蚀得冰凉,他才光着脚走下沙发,恍惚地回到房间里。
晚上睡得不好,白天自然也没有精神。有些课本来就无聊,再加上这个,导致的结果就是程潜上课打瞌睡的情况变多了。郦予初在他边儿上瞅着,心里还有些内疚,觉得是不是自个儿那晚上太折腾,搞得人家几天都补不回来?一会儿老师点名,郦姑娘本想叫他起来答到,不过见他那眼下青黑的模样,最后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