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寻常无聊之时,对,只是无聊之时,我也会翻些上古典籍,看看逐月那个傻不拉几的小鬼究竟给霓光卷去了哪片空间,又究竟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喜鹊总说我皱着眉头会生皱纹的,然而大约是虬龙的寿元太长了,我无论怎么皱着眉,依旧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
说起来,这么长的寿元,应当是很多人求而不得之物吧,偏生于我,却是孤孤单单漫长而又凄冷的一辈子。
期间我也去过很多地方,辗转过不同的城镇,却再也没有听说过有关于霓光的消息。
就好像这上古霓光偏偏喜欢跟我玩躲猫猫,无论我怎么测算,怎么踩着那霓光生成时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都再也看不见丝毫霓光的影子。
……
“你今日的鬼抄修习到何种程度了?”林娉婷自从接管了大悲宫的事务,便总是能找着机会询问我的练功情况。
我撑着下巴仰着脑袋:“还是老样子,除了能化粉末的煞鬼、能行鬼道的神通鬼、能幻化各种人面的狐鬼、能幻水泡罩面的水鬼、能托梦的墓鬼,以及能穿墙且能传播的疫鬼之外,其余并无所获。”
林娉婷扯了扯嘴角,似乎早已预料到我会如此所说:“……这九十多年过去,你好像除了前五十年修习完这些,就再无所获了嘛?”
我朝她扁扁嘴,很是无辜耸肩:“大约是我修习能力太差吧,这鬼抄学起来真是太难,就连这几个,我也是拼了老命呢。剩下的,我还真是研究不出来了。”
林娉婷似乎想起了这鬼抄本就除了景云之外再无人能教我,也就没太为难我:“……行吧,等祝言回来,你看看你这借口到底能不能被他接受。若是不行,呵呵,你懂的。”
是啊,我当然懂。
祝言自打跟林娉婷合计着要好好振兴大悲宫,就整个跟换了个人似的。
从一开始对我就不算太恭敬,到现在简直就是对我有些恨我烂泥扶不上墙了。
可我也是真的无奈,这鬼抄本就拗口难学,现在又没人可以教我,除了自己每日念着念着参透半点之外,还真是不大好有什么进展。
不过,不幸之中的万幸则是,我这好歹练会了景云惯用的煞鬼招式。这招式杀伤性极强,几乎是沾则毙命,虽然还是斗不过段远等人,但好歹现在的我,也能在青渺大地上得一响当当的名号了。
对这些,我还是颇为得意的。
当然,我更得意的是,这几十年来,我也不算是足不出户,而是跟着林娉婷一同跑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的人。即便是我脑子反应得比常人慢了些,现在也能算得上是半个老狐狸了。
虽说算不得精于算计吧,但至少也和之前的朝阳有了六分相似。
鱼小妖总说我最近聪明得紧,而我却还是知晓,我这脑子,根本就和当年叱咤风云的朝阳比不得。
就连祝言也总看着我叹气:“……你若是能达到朝阳的十之八九,我便也就能放心修道了。”
我总是扁扁嘴向他:“可我是真不行。”
而后又总能得到他的一声叹息。
但喜鹊不一样,她每每看着我的眼神,总是有那么一丝欣慰。
待我想开口问她之时,她又总是避而不谈。
当然,最终我还是从祝言那里套到了话:“……这丫头啊,曾经和怀杨是好友呢。”
我有些哽咽,又不知该如何面对喜鹊。
既然是好友,既然看着我占了怀杨的身体,她又是什么心境呢?
虽然我没说,但祝言似乎偷偷告诉给了喜鹊,之后某天,喜鹊一如既往地为我梳头之际,便淡然地谈到了怀杨:“怀杨曾是我好友,她的心思,我最是了解。她曾用己命换了你,就是为了让你能好好活着。所以,对我们来说,宫主你究竟是厉害还是不厉害,都对我们没什么打紧。我们希望的,只不过是留存那么一点前宫主的血脉而已。”
我的心里被她说得发颤:“那,你不会恨我吗?”
喜鹊微笑着摇摇头,又给我挽了一个惊鸿髻,一如我继位那日一样:“……不会。喜鹊只愿朝阳宫主,喜乐安康。”
这句话,当是说给怀杨听的吧。我心中有些酸涩。
第183章 人心的意义
自打祝言和林娉婷一同管理起大悲宫,我便也没什么担子需要承担,只不过,祝洲依旧是我的护卫,除了偶尔给我打发打发外头乱七八糟的拜访者之外,还得负责保护我不被褚怀盛带走。
说到褚怀盛,虽然我不明白他那时是为何会起死回生,也不懂他这骗我一遭的意义为何,但我也只觉着对他情谊已尽。
有的时候吧,人心就是挺有意思的。
当得知他死去的时候,我哭天抢地只恨自己不能帮他助他。等他真的活生生地来到我的面前,我又觉着这人骗我,我是当真再不想理他了。
也大约是我这态度太过坚决,褚尤带着褚怀盛来找过我几次,按他的意思,似乎是想让我卖他几分薄面,好好跟褚怀盛谈谈。
当然,褚尤也承认,当时是他故意吩咐了褚怀盛来到我的身边,甚至连骗我解除灵兽契约和安排褚怀盛诈死也都和他有些关联。
我总归是恨他的,然而我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恨他的理由。
是恨他派人来捉弄我?还是恨他把因着怜悯之心救了一个人灵修的狐荷给锁进了不归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