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的这件衣裳,不是于绯诗洗的么,昨儿个好似在她手里头见过。”
此话一落,犹若风平浪静的海面翻出的一波巨浪,掀开滔天的动静。抓住把柄的月槿姑姑在唇角冷哼一声,淬毒的目光辣辣的剜过躲在人群里的于绯诗。使得于绯诗在这炎热的夏日里,硬生生的生出一丝寒意来。
“于绯诗,你这个贱婢。让你多干些活,你竟敢心生怨恨,将娘娘的衣裳作践成这模样。好深的心思,好大的狗胆你。”一句毫无根据的指控、辱骂,将于绯诗推入百口莫辩的冤屈之谷。
“嘶”的一声,于绯诗倒抽口气,站了出来,跪到怀袖与月槿姑姑跟前,
“求姑娘与姑姑明察,奴婢冤枉。”
“冤枉?”月槿横眉一挑,冷冷一笑,
“那行,你找个能证明你清白的人出来。”
“呵呵!”掩眸,于绯诗抿着唇角撇出苦笑。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有人站出来。
“既然没有人能证明你的清白,你就只能接受惩罚。来人,大刑伺候。”不再与于绯诗纠缠于她是不是被冤枉,月槿姑姑武断的一声令下。立马有人抬着受刑用的长板凳与板子进来,又有两人夹着于绯诗伏到长板凳上,塞来一块硬木堵在她口里。
“啪啪啪”的一声接连一声,重若千斤的木板下雨般连连落到于绯诗身上。看不到自己皮开肉绽的模样,于绯诗似乎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响,疼的人头皮直直发麻。眼泪蓄在眼底,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不过半晌,嫣红的血迹染红了于绯诗身上的衣裙。惨烈的场面看的场上众人,皆是不忍心的别开了眼。
许是怀袖自己也看不下去,将眼前令人发指的刑罚喊了停,
“行了,教训教训让她长下记性就好。别真打死了,污了宫里的地方。”
“是。”怀袖都发下话,月槿哪敢不从,摆了摆手,示意正在打板子的内侍官停下,并让人将奄奄一息的于绯诗扶了下来。
一整夜都颗粒未进的于绯诗哪里受的住这种折磨,双脚才下地,脚下一个虚浮,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华灯已经初上。
朦朦胧胧的灯光里,于绯诗好像看到慕婉的脸,哭的梨花带雨。让于绯诗一度以为自己是被打的出现了幻觉,吃力的抬起手揉了揉眼,凝神再看一次,还是那张脸。有些难以置信的努了努唇,于绯诗虚弱的轻唤一声,
“慕婉?”
第10章 解围的人 1
“是我,是我。绯诗,你怎么样?”几乎是喷出来的哭腔,慕婉扬袖抹去眼中的泪,挪身到于绯诗的床前。
“你怎么来,你快回去。这是宫里,不比在皇陵。快,你快回去。”挣扎的撑起趴在床上的身子,却因扯动身上的伤口袭来剧烈的疼迫的整个人又趴了回去。无力的挥了挥手,于绯诗推着半蹲在自己眼前的慕婉。
一把抓住于绯诗挥舞来的手,放回床榻上,慕婉低声安慰着,
“没事,你别担心,好好养伤。”
也不知道慕婉用的什么法子,竟然迫的月槿姑姑答应,在于绯诗伤没养好伤前可以过一段清闲的时光。并且,在于绯诗养伤的日子里,慕婉也是常常过来。有时候给于绯诗带一些吃的,有时候带来一些擦伤的药,还亲自帮于绯诗擦药。
于绯诗挨的是板子,伤口又在极尴尬的地方,自己够不着。而这浣衣局里的人又没一个能容下她的。好在还有慕婉,有慕婉。
想到慕婉,于绯诗在暗无天日的人生中,总算能摸的到一丝温暖,一丝亮光,一丝希望。
再苦的日子总有甜的时候,而再甜的日子,也必定有尽头。
深宫里的日子,从来都是尔虞我诈,你算我谋。不然,就是你死我活。
经过月余的安心静养,还有慕婉的悉心照顾,于绯诗的身子恢复的很好,已然可以下地行走。
慕婉也一直不肯告诉于绯诗,她到底用的什么法子才换来于绯诗的这段好日子。慕婉越是不说,于绯诗心里就越担心,担心慕婉会因为自己而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担心慕婉会不会因为自己而被拖累,越是担心就越害怕。
于是,于绯诗每次见着慕婉都要念叨着让她别过来。实在是被于绯诗念叨的没有办法,而且见她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慕婉便应下她,往后的日子若无必要,就会极少过来。
人总是这样子,见着的时候会不担心;见不着了,则会想念。
这不,于绯诗与慕婉还没开始见不着,于绯诗已经开始想念了。当然,这些她不会跟慕婉说的。在这深宫,谁都料不定自己的以后会怎样。不管见或不见,于绯诗只盼望着,她跟慕婉都能安然的活着。
不知不觉中,一日的时光稍纵而过,慕婉又到了离开的时候。两人说好,今日一别,若无紧要的事情,慕婉不得再偷偷跑过来。因此,于绯诗亲自送慕婉离开,免不得一番依依惜别,才各自离去。
就在于绯诗准备返回浣衣局的时候,迎面走来一面容清秀的宫女,见到于绯诗直直奔了过来,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搁入于绯诗手中。面露着极尽忍耐的苦色,哀求道,
“我也不知道你是哪一房的姐姐,眼下我肚子疼的厉害,憋不住了。劳请姐姐帮我把这里衣送到缕霞殿去,有劳姐姐了。”说完,一溜烟儿往茅房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