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下却有种淡如轻烟的气质,眉目淡淡,唇色是一种端庄的粉,并不显风尘,反倒尽显沉稳。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女人。
襄妃开口,语声清淡,却很好听:“本宫此次来,是代先太后给你们训诫。”
按理说,秀女还不在太后会在意的范畴之内,毕竟都不算正经入宫,也就不算宫妃了。而当今圣人的后宫里,也只有襄妃与程妃的位分最高。相比之下,襄妃还有封号,而程妃却只有一个姓氏,此番高下立见。秀女们从前虽也有听闻这个妃子的名头,却极少有人真正见过她,如今一见,心里头便明白,为何她在宫里最得宠了。
襄妃说话声音不响,只能说恰恰好,几句话慢条斯理的,天生便有一股雍容之气。话说完了,她吃口茶,便起身由着贴身婢女扶着离开。另一旁,早就有小太监把娘娘的话一字一句,逐字逐句的抄录下来,一句句诵读给秀女们听。嬷嬷从一旁稳步上前,肃容道:“娘娘的训诫,还望诸位铭记于心,时刻不能忘怀。”
任丰年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反正那些话她是一字也不曾听进去。
到了夜里,屋里的秀女们都开始小声论道起襄妃来。
其中一人道:“听闻这位襄妃当年,还是圣人的良娣时还不算得宠,今日我瞧她的样子,倒是……”
许久没再出声的刘淑贞淡淡道:“听闻圣人还是太子时,朝政繁忙,又有诸多琐事在身,顾不上宠幸也并不奇怪。”
刘淑贞所言的“琐事”,便是宫廷里道不清的复杂关系了,这话谁也不敢往细了说。只她的意思便是,人家也许好着呢,闺房之事你们这些外人怎么懂得?
刘淑贞身旁的姑娘也小声道:“刘姐姐说的是。”帝王的恩宠,真正说厚,又能有几分厚重?圣人能在登基后,还记着这位襄妃,便是心里头有她。
说到底,听闻因着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缘故,先帝也并不曾给圣人娶正妃。而这位襄妃怎么看,都是整个后宫圣人最爱重的,往后若是生个孩子,说不定有多尊贵呢。
任丰年翻了个身,不耐烦道:“你们怎么话这样多,到底睡不睡了?想说出去说。”
众人便也不说话了。刘淑贞从前不喜任丰年,只现下她却也不说话了。
任丰年看着地上凉薄的月色,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先前的日子也想过很多,都快要认命了。可是这个襄妃一出现,却又让她憋的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襄妃淡淡一笑,并不和凡愚说话。
作者拿小本本默默记仇:…………
任丰年睁着一对死鱼眼:…………
☆、第76章第七十六章
尽管任丰年不怎么想听关于某人后宫妃嫔的八卦,然而这并非是她能决定的。讲真的,她脸皮还没那么厚,总不能旁人讨论一次,她便发一次飚,这样也很不好。故而任丰年便像条风干的咸鱼瘫在被窝里,满耳朵都是某良媛,某昭训,某孺子。
真是够了好么!她根本不想听这些人都进了甚么位分,住在哪个宫里,家里头官至几品,长得美不美,皮肤白不白,受没受过宠,是不是腰细屁股大。任丰年闭眼想想,某人被一群美人簇拥着自得含笑,想想那个画面她就头皮发麻四肢无力言语不能。
某人当年说的好听极了,甚么给你管,根本没见她们,一根手指也不碰了,都是骗人的,啊呸!她从前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这种人。任丰年直起身,浑身上下皆散发出幽幽怨气,一双清澈的杏眼直直地盯着说话的秀女,把人盯得浑身发毛。
任丰年哼一声,穿上衣裳,起身出门,对门外的宫人说一声,自己出门走走解闷。宫人也不敢拦她啊,这位任姑娘可不是一般秀女,若是不如她意,说不得便要不开心,若是再给气哭了谁担待得起?
说到底这些宫人确实不够了解任丰年,她怎么会被随随便便哪个人气哭呢?上趟哭,也是被老家伙的无耻行径给气的。人又找不到,只顾着一味作弄她,任丰年不难受才怪。
换个人,任丰年不竖了眉毛上前掐架都是好的,更不至于像朵娇花一般磕碰不得。不过这是任丰年自家的认知,实则许多时候,她还是不喜欢太叫旁人难堪,只要不太过分,她便只作没听到。
早春时节,外头已是鸟语花香。虽则天气难免寒冻,却已是透出嫩生的绿意。任丰年轻轻吸一口气,闻见怡然婉约的清香,顿时心旷神怡。她有些迷惑起来,顺着清香慢慢移步寻找,却见斑驳的朱漆门微微敞开。
她探出头去,却见满园皆是低垂的海棠花,嫩红的娇蕊在尚寒的春风里微微颤抖,嫣红的花瓣弱不禁风,纯洁明媚的像二八少女。任丰年有些奇怪,海棠花甚少在早春时节开花,更何况是这样精贵的垂丝。
她提起裙摆,垫脚才在遍地的嫣红花瓣里,仰头看四周,却发现置身于一处陌生的宫院里。忽然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任丰年像只受惊的猫儿,炸了毛,急匆匆想往回走,却见一老太监对她行礼。
任丰年强压下内心的惶恐,冲着老太监点点头。这老太监看着很老了,少说有花甲之年,身着一身干净的半旧的宫衣,手里提着一个陶壶,隐约可闻酒香。
老太监见她有些不知所措,倒是笑了笑道:“今年的垂丝开得尚早,咱家料理着娇贵的玩意那么许年,头一次见她们早春便迫不及待地探头。”
任丰年见他面容和蔼,不像是兴师问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