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已经被江桁拉到了天台上。

已经十一月的天气,她为了体检方便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病号服,冷风从陈宗缦的脖子里灌进去,冻得她一个哆嗦。

“你自己好好冷静冷静。”一句冰冷的话伴随着一件白大褂兜头盖下,陈宗缦下意识的接过来,拿在手里愣愣的看着他。

江桁里面是一件淡蓝色的衬衣,外面套着一件灰色宽松的羊毛衫,脱下白大褂的他整个人显得更加清瘦。

“我说过,我只接受实话。”江桁仰着头,背过身去。

即使是怒气从脚底涌上头顶,几乎要整个人都爆炸,但还是会担心她会不会着凉吗?

陈宗缦拿在手里的白大褂,左右手倒了倒,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最后还是一咬牙,顶不住寒风,把它抖了抖穿在了身上。

薄薄的一层,却挡住了一部分寒冷。

不过陈宗缦的心还是冰凉一片。

不吃药这件事,连她自己都忘了。

她第一次不吃药,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大脑反应不如平时迅速,后来的药就是断断续续,有的时候吃有的时候不吃。她不像安格斯那样,对于药物很反感,反而她很矛盾,既想要治好病,又不希望自己因为治病而变得反应迟钝。

在今天体检之前,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吃药的这个问题,因为距离她上一次不吃药已经过了一周多,这一周发生了太多事,她顾不上吃药的事情,况且她也以为,一周这么长的时间,根本不会检查出什么。

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江桁。

如果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话,他肯定认为自己很蠢吧。

陈宗缦苦笑,她在这件医院中做过的蠢事太多,多到她自己有时候都觉得现在的自己都不好意思提起。

站上天台来几分钟的时间,陈宗缦一直沉默着。

清凉的风从她的脸侧吹过,灌进她的大脑,似乎真的像江桁说的那样,有让人头脑清醒的效果。

“我……我不吃药,是因为我害怕。”终于,陈宗缦鼓起勇气开口,而江桁也转过身,垂下眼看着她。

陈宗缦第一句话说出来,整个人就如同放松了一般,就连接下来的话说的都流利了许多:“自从来了这个精神病院,我每天坚持吃药,但是却还是会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甚至有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的头脑迟钝了许多,反应也变慢。”

“所以你就认为,这是吃药的原因?”江桁冷冷的开口,语气中透出的愤怒让陈宗缦有些无所适从,他嘴角嘲讽的上扬,“恐怕,又是安格斯告诉你的吧。”

陈宗缦无措的咬着下唇,无力反驳。

“说说吧,陈宗缦。”江桁叹了口气,对她说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不希望我对自己病人的想法一无所知,甚至连她们有没有按时吃药都要靠一些数据才能知道。”

“你说我是你信任的人,可是很明显的,在某些事情上,你选择的是安格斯。”江桁突然从心底感到一丝无力。

他语气中重重的无奈听在陈宗缦的耳朵里,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插进陈宗缦的心脏,她的鼻头突然有些酸涩。

陈宗缦迅速别过脸,转身背对着江桁,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两个人之间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一次,陈宗缦想了许多。

她觉得,她不应该再这样了。

她承认,之前在她身上发生的任何事情,看似没有痕迹,但却让她不再愿意相信任何人。当然,与其说是不愿意,不如可以说成,是不敢。

父亲口口声声说着只爱母亲一个人,会终身不娶,却在她母亲去世后几年后把江婉之接回家,用“远房亲戚”这样拙劣的借口把她们养在家里,最后又不顾她的反对娶了江婉之,成为她名正言顺的继母。

她在心里多埋怨她的父亲,只有她自己知道。

包括后来江婉之母女正式嫁进她们家之后,对她的态度大变,明里暗里对她下绊子,让她处处受挫。

明明在嫁进来之前,江婉之温良贤淑,陈娉婷也活泼可爱,三个人关系很好,后来还不是变成了这样,

她因为自己的父亲忍下多少委屈,心底就对父亲存有多少埋怨。

现在想起来,自己那个时候的心理确实不正常,所以父亲才会背地找精神病医生来观察她。但即便如此,现在的陈宗缦对于陌生人的关心,还是习惯性的保持抗拒。

然而,江桁的出现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他努力的接近她,明里暗里帮助她,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在这个冰冷的精神病院中,他的出现,无疑是让陈宗缦抓住了出院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同时,她也害怕,也抗拒,她不确定江桁为什么会帮自己,害怕有一天江桁会像从前自己所有的亲人那样,抛下自己。

像母亲,像舅舅,像父亲那样。

可是……

陈宗缦深吸一口气。

也许她也是时候,该试着敞开自己的内心,接受别人。

她决定赌一把,赌自己不再会被欺骗,不再会被抛弃。

想到这里,陈宗缦的心里突然豁然开朗。

过了一会儿,陈宗缦这才缓缓开口,这次她的声音清醒冷静了许多:“我想治病,但是我又不甘心看着自己变成像其他病人那样。”她走到天台的一侧,看着楼下院子中正在活动的病人,“你看他们,一个个表情呆滞,行动走路都像电影里的丧尸一样,没有情绪,也没有任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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