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丸自然是用来试毒的,但看的并非是它变不变色,而是……
宁徽将一直包在掌心中的小茶丸露出来,掌下微微用力,整个小茶丸便似摧枯拉朽般瞬间化为了齑粉。
丸子已经中空,看来无形中已经消耗了许多。宁徽蹙眉,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厉害百倍。
他顺风扬了扬手,丸子的粉末便就此散入风中,了无痕迹。
晚间,萧续来了宁徽的宅子一趟,明烟和宁徽正在吃饭,于是招呼他坐下,一起用饭。
“喏,二公子的回信。”
明烟擦了擦包过虾壳的手指,从萧续手中接过了那封信,“他没另外嘱咐你一些事情吗?”
☆、181123
萧续道:“我就怕你怀疑, 这封信我拆都未拆, 便给你送来了,你还这么说……”
话未说完, 就被明烟迎头扔过来一只虾,听她道:“吃虾吧你,那么多抱怨。”
明烟展开信看了半晌, 又将信还给了萧续。他道:“怎么?”
“吩咐了你事情,就照办吧。”
萧续不解地接信一看, “什么?要那位姑娘的画像?”
“没关系, 我让朝彩画了, 交给你便是。”
萧续不明所以,“你和二公子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明烟晲了他一眼,“做好你该做的事,余下的不要问。”
萧续离开后,明烟不由得去看宁徽, 却见他依旧不紧不慢地剥虾壳, 然后将完整的虾肉, 丢进她的碗中, 可是眉宇之间却似在思虑一些什么。
明烟问道:“怎么?”
宁徽慢慢擦了擦手,方才道:“好快。”
“什么好快?”
宁徽看了她一眼,“卫瑾回信的速度。”他微微蹙了蹙眉,“从湘东到大宣,即使最快的速度,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收到回复, 除非……”
明烟有些紧张,“除非什么?”
“除非卫瑾已经不在湘东。”宁徽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新元日在即,但他没有等到你的回复,或许已经悄悄大兵压境了。”
明烟用筷子慢慢戳着碗中的虾肉,直到将它搅弄得支离破碎,“大兵压境倒不至于,但你说的没错,他怕是人已到了大宣。”
宁徽轻轻“唔”了一声,“那你还需要做什么安排,便立刻着手去做吧,再晚些恐怕也是来不及。”
能不能拿住卫瑾,这或许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宁徽这话虽未说明,但他想其间厉害,明烟该是心中有数。
明烟点点头,“我懂。”
开岁前的半个月,整个大宣各家各户都开始采办年货、置办新衣、除尘打扫、剪纸做对联,除了这些,一年一度的庆丰收迎神的祈年祭也开始了。
在本地香火最盛的寺庙前,搭起了露天的台子,白日里有舞狮、高跷队的表演,而到了晚间,民间各神祭拜的小殿前便是挤得人山人海,信徒们会将各种银钱、食物上贡给各路神仙,可以祈祷他们来年一切顺利、财源广进。
所以晚间吃了饭,便有人早早挤到了那里排队,去的晚一些的,要想给自己心中的神仙献祭,便要等上很久,所以一传十、十传百,人去的越来越多,也去的越来越早。
灶神、门神、财神、喜神、井神……这些大家喜闻乐见,平日里又缺不得的神仙便格外的受欢迎,萱娘和几个花阑坊里的姑娘,早早吃了饭,便去那边“厮杀”了,可是依旧没有排到前面。
人山人海、贴身肉搏。四周那些愚妇、莽汉身上的味道熏得萱娘头疼,她只觉得自己鬓发都被挤得散乱了,香汗出了一身,将终于将钱丢进了财神面前的供奉箱中。
她微微有些郁闷,本想将钱从小荷包中掏出来的,谁想这摩肩接踵的场面如此壮观,直接就把她的荷包挤得掉进了供奉箱里。
萱娘盯着供奉箱的眼神带着些微怨念,“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总算没白白被挤一晚上……大宣人的祈年祭竟然如此恐怖,真是领教了。”
萱娘揪紧自己的衣裳,费力从人群中再挤出去,路过还在拼搏的那几位姑娘身边时,她有气无力道:“我总算成功上供,哎呦,只觉得被挤得肚子都疼,我先撤了啊,你们继续努力……努力。”
萱娘在余下几位姑娘艳羡的眼光中,奋力挤出了人群。甫一得到自由,便不由自主地大喘了几口气。她又回头瞅了瞅那堆黑压压的脑袋,心有余悸道:“这才真叫花钱找罪受,哎呦,不行,肋条疼……”
她边嘟囔着边往回走,等到打更人经过身边时,她才恍然竟然已经是这般晚了。
“竟然都二更了……”萱娘拢了拢衣裳,离了人潮涌动的那一边,只觉得这边都好黑啊,还是赶紧回去了。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奔着花阑坊所在的方向行去。又走过了两条街,忽然迎面驶来一辆马车,驾车人看到她,猛地停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