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相干的。”宝钗此时神思恍惚正忆起前世贾府抄家时候,阖家惶惶不可终日叫锁在屋子里,也不知头上响雷何时才劈下来,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会子一看沈玉蹲在面前惊了一跳就往后躲,背后撞在椅子背上弄出好大声响。
外头苏嬷嬷听了咳一声拿手在橱格子上敲了敲,宝钗慌忙忍住泪音道:“无事,我不小心把胳膊肘撞在桌子上了,麻得慌。”莺儿听姑娘如此说,忙敲了门欲进来,宝钗竟真拿手在胳膊肘上捏了两下才扬声叫进,此时沈玉已起身后退半步,心头混不是滋味。
莺儿侧着身子挡住宝钗,又掀开袖子一看,果然胳膊肘上红了一片,好在未肿,估摸着只是麻筋磕了一下。见着无甚大事,宝钗且叫她去坐了吃果子,想来主子们还有事要说,莺儿便福身又退出去。宝钗这才与沈玉强笑道:“刚刚唬了一跳,叫看笑话了。只是这贾家如若定罪可得怎么样呢?”沈玉见她这便重新镇定下来,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坐正了答道:“也不怎样,如无其他犯禁之事,至多不过夺爵罢了。贾家如今袭的爵位一个三品一个一品,已是快不入流了,拿了说不得对后头子孙还好些。”
他说的诚恳实在,宝钗也点了点头:“少不得将来事发再回头拉拔,如今既是朝廷要办,定有道理。”她如今该做的只有保全薛家,将来贾家落难时才有本事出手稍稍拉一回。前世之事便是前世之事,行那掉包计时她心中亦有侥幸之思,算不上无辜;之前母亲与姨妈定下金玉良缘,宝玉偏满心木石前盟,若说那时对他人无有恶意,便是自己这一关也过不了。有这些前头做得的事,再有后头步步深陷泥潭乃至横死他乡,也怨恨不得谁。为今只有自省,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也。譬如两家合伙做生意亏得血本无回,你能只怪一家手段不好么?若无自家轻信也不至到了这个地步。倒不是说那受了害的反要回头挨埋怨,只事已如此,与其怨天尤人,不如看看自家身上可有何短处,免得下次再叫人带进坑里去。也就是个吃一堑长一智的意思。再者,贾家上下除宝玉外并无负她之人,亦无负她之处,少不得也该立身持正,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想到这里,宝钗胸中豁然开朗,如醍醐灌顶般鲜活起来,就好像那水墨画远处背对着众人的美人儿忽的活了,浅淡墨色亦变得鲜艳秾丽伴着晶莹高士从天边走到人前。沈玉见宝钗瞬间跟换了个人似的,又像终于把不得不扛的包袱放下,虽是不知缘由,也只一心为她高兴。
宝钗把手里茶杯放在桌上,沈玉忙与她换了新茶,又看看确无甚事了才放下心笑道:“带你出来纳凉散心呢,再把人吓个好歹,回去只怕薛兄弟要揍我。”只听得薛大姑娘笑着答:“只怕我哥哥那拳脚在你们行家眼里也就如三岁孩童般,忍忍就当是捶背揉肩呢。回头再叫厨下做了好吃的送去与你赔礼。”
沈玉见她笑了,便知已好了,又退了几步坐回凳子上殷勤将些新鲜果子往前推了推:“我见你用得甚少,这些点心方才都没怎么碰,要不要再尝些?”宝钗摇头只道着实用不进,又见沈玉也不用,便喊了莺儿白鹭进来把没怎么碰的果子端去分了。沈玉见窗外又有画舫楼船行过,便指点了船头桅杆上几个献舞伎子道:“这船是官家的,上面都是些官妓,总有不少有心寻个庇护的便入了锦衣卫的眼,总不至叫她们去做些脏事累事,做上几年等老了与她们销户后再往远处地方捏个新身份过活,也好过真的把人糟践进烂泥里弄死。”宝钗没听过还有这一出,往日里婆子们只讲过那些犯官妻女有没入教坊买卖的总要趁早自尽以求清白,原来这绝境中还能叫人寻出一条生路来。沈玉说着又转了口气道:“入了教坊,能熬到这一步的也没几个人,若不是实在冤屈或执拗的,只怕也早早沉沦了。可恨男子在外作恶,连带家下妇孺一同与他吃苦,平日里又不曾多比旁人过得好,只跟着尽挨骂了。”一时间总有说不完的故事,听得宝钗意犹未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抢救到了日更君吗?
另外推荐两个节目,一个《经典咏流传》一个《国家宝藏》。这两天都是跪着码字的......
第74章
待得下晌申时三刻前后, 日头不再如日正时分那般酷烈。沈玉抬头看看外间, 往前挪了个凳子与宝钗商量道:“外间好些了,去湖上看看可好?”宝钗知道他定是早已打点妥当, 此时索性顺着应下:“那就劳烦沈二爷。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如此气象,后院儿里能有多少,全凭臆想罢了。”说完抿嘴笑了自嘲:“我们便是井底坐着等了的蛤、蟆,可不许你们这些外头见过大世面的鸿鹄嘲笑,笑恼了定要翻脸的。”沈玉哪见她如此狭促俏皮过,听得如此立马傻兮兮回道:“不笑不笑, 今后你想去哪里只管与我说, 安排好带你去便是。有我在呢,总不叫你吃委屈受罪,这天下又有哪里是去不得的。”说完想想又觉得话有些太满, 不由虚了点子声势小心加上一句:“皇宫里许是轻易去不得,其他地方俱无妨。”
宝钗见他如此忽的笑起来:“我记得沈二爷前年与我家做工时说家下是京畿人,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