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遇上了甄文君。
甄文君是他的救命恩人,在他命垂一线之时如天神般降临,只带了一位柔弱的男人就将库尔间什里最可怕的盗贼克拉伊全数斩落马下。这份实力恐怕连流火国最厉害的骑士都未必是她的对手,完完全全是猛达汗自小幻想的夫人的模样。
这样勇猛无双的女子才可一统流火国,才能让全国女子臣服啊!只要能够嫁给她,她便有了当流火国之王的权利!举国上下都会认同,毕竟推举他当王也是迫不得已,谁也希望自己的国家由一位强壮的女子治理吧。
没想到,这个北狄女人看了她的脸和身子却没有丝毫要负责的态度,甚至要利用他……难道他这一辈子就只有被当做他人工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命运么?他的国家如是,他的“消秽者”亦如是。想到此处猛达汗心中伤悲难抑,坐在马上抽泣不止眼泪潺潺。
“你看,将人家小郎君吓哭了。还不快去赔个不是?”卫庭煦依旧是这腔调,甄文君开始有些分不清她是单纯在消遣还是暗示她可以利用猛达汗,以“娶”他为借口让猛达汗取代阿耶,带她们去流火国。对于后者,甄文君实在做不出来,她宁愿将他绑了以性命来威胁。
“别逗了,好姐姐亲姐姐,再消遣我我可要哭了。”甄文君嘟着嘴委屈地求饶。
她当然明白和卫庭煦硬碰硬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互相拆台挖坑也不是卫庭煦的对手,为今之计最明智的做法便是快点儿求饶装可怜,卫庭煦说不定还能看在她可爱的份上饶她一命。
这招当真有效。
甄文君一噘嘴眼角立马泛泪花,也不怕丢人,拉着卫庭煦的手嗯嗯啊啊地不放开,纠纠缠缠黏黏腻腻,看得左堃达和小花以及周围的随从牙都倒了。反正甄文君是不怕丢人的,再恶心的撒娇她都有这个脸,反而想要瞧瞧卫庭煦能有什么表情。
卫庭煦慈爱地笑着摸了摸她脑袋:“胡闹。”
“姐姐欺负人,人家只好胡闹。”
“行了。”卫庭煦扶着她的肩膀微微踮起脚,小声在她耳边道,“我可不想让别人看见你这么可爱的模样。你去跟那小郎君说,沙漠危险,咱们愿意护送他回到流火国。”
此计甚妙!
甄文君用耳朵蹭了蹭卫庭煦,依依不舍地走回去,按照卫庭煦提议跟猛达汗说了。
“方才不过是随意一提说笑而已,陛下莫当真。在下姓甄名文君,乃是大聿平苍人士,此次护送我家女郎南行正是奉了大聿女帝的圣旨,想要拜访流火国之王,获取通商许可,将万向之路重开。没想到如此巧合在此遇到陛下,真是再好不过。沙漠危险盗贼横行,在下愿意护送陛下安全回国。”
甄文君这会儿看穿好了衣衫的猛达汗还是无法接受他竟是个男人的事实,猛达汗比许多小娘子都要娇媚,连声音都没有半分男子之气。若不是方才他衣襟下落亲眼看了个通透,无论猛达汗如何说甄文君都是不可能信的。
猛达汗见她突然温柔正要雀跃,却听闻要将他送回国去,猛达汗拒绝:
“不,我不回去!我已经逃了八次了,这是第九次,眼看就要成功了居然如此倒霉遇上了克拉伊……但我不能回去,一旦我回去她们又要逼我当王,又要让我学这个学那个,还要我习武!”他摊开瓷白纤细的手,“你看,握了几天兵器手掌都磨破皮了!”
“陛下,自古圣贤文韬武略大智大勇,只知晓书中道理远远不够。宝剑磨砺出,只有不断的磨炼才能让陛下成为一代……”
“可我不想当王啊!我只想当个小公主。”猛达汗踩着马镫小心翼翼地下马,小碎步跑上来握住甄文君的手,“你已经看过我的脸我的身子了,我是你的人,你来当这个王如何?”
又绕回来了……
甄文君摇头道:“不可。”
“为何不可?莫非你已娶郎君?”
“……我们大聿女子并不娶任何人。”
“那不正好?就算你娶了别人休了便是。按照我们流火国的习俗,我若不能嫁你,我这一生便再无可能嫁给别人,唯一能够消解的方法便是将你杀了。”猛达汗说到此处,眼神忽地蒙上了一层与方才的娇弱完全不同的诡异之色,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只有杀了你,以你之血来洗净我的罪恶,我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娶我,或者让我一声令下教所有流火国军队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这两条路,女郎可要好好选择。”
甄文君沉下脸盯着猛达汗,猛达汗也以目光紧抓着她,嘴角浮着尽在把握的笑意。
“你可是在威胁我?”甄文君道,“我最厌恶的便是被人威胁。”
猛达汗哈哈笑,正要再说什么之时仿佛如梦方醒,见自己和甄文君居然靠得这么近,慌张地“咦”了一声大大后退了一步。
“我、我这是在做什么。”
甄文君站在原地没动。刚才和她针锋相对的猛达汗眼神和现在完全不同,就像……
就像是另一个人。
“离魂症。”卫庭煦小声在她身后道,“一体双魂,他身上附着另一人的魂魄,拥有两种全然不同的性格。”
“离魂症?”甄文君也听说过类似的事情,一人身上两种性格,就好像两个人甚至更多人共用一副身躯。
“甄女郎,方才我是不是失态了?”猛达汗道,“有时候我的确会这样,忽然失去记忆,在失去记忆的时候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完全不记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