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意摇摇头:“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吃。”
前几日李延意的心情是不错,直到昨日跟着阿歆的探子传回来消息,说阿歆这一路芙蓉散又发作,她坚持着没有复吸,倒是去找她老师了。她自幼就和这位传授功夫的老师十分亲密,李延意对这位道貌岸然的老师没有好感。如今阿歆在这危机关头去投奔他了,李延意万分不爽。可是汝宁这边局面颇为动荡,加之谢扶宸老贼披荆斩棘地回到了李举身边,形势瞬息万变,她不可能离开。
不知道阿歆如今是否已经到了她老师身边,更不知道这位老师会如何帮她解除芙蓉散之瘾,想到此事李延意便毫无胃口。今日她叫来长孙曜等人就是为了商量对付谢扶宸之策,卫纶家中有事未能赴宴,没想到心情不好影响食欲倒是捡回一条命。李延意万分唏嘘,隐约觉得这是阿歆在暗中保护她。
夏日池塘上的风很快就将黑气吹散,李延意问甄文君这毒究竟是什么,为何银针都无法查探而她却知道,问她是否看见了下毒之人。甄文君便将她发现一枝嵩的过程告诉了她,只是略去了烧毁卫庭煦信这件事,信口而说在烧毁无用的物件时发现了剧毒的踪迹。
“这一枝嵩之毒除了无色无味万分凶险银针也无法试探到它的存在之外,被人服用之后会迅速腐蚀喉道进入胸腔,一旦遇血便会产生大量毒气,毒气会在尸体内快速膨胀,甚至会引起爆炸。吸入毒气之人亦会迅速毙命。”
李延意见识过许多歹毒的手段,一枝嵩这般凶残的毒药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对毒药非常了解吗?”李延意问甄文君。
本来甄文君习惯性地想要自谦说“略知一二”,可是转念想到阿竺对她的提醒,神色一定,朗声道:
“文君对现下已知的六百三十二种毒药了如指掌!”甄文君没有说谎,江道常的确将辨认所有毒药的方法教给了她,旁人或许学上三年都学不完,甄文君凭借着聪颖绝伦的天资在短短的一年中便全部记下了。她需要在李延意面前露脸,眼前这个绝好的机会她不可能错过。
李延意站起身,望向池中的粟海苑,林权的尸体已经瘪了下去,婢女们横七竖八地倒成一片,那团仿佛来自y-in界的可怕黑气还在空中飘荡着。
“文君,扬晖,你们随我来。”李延意连衣服都未来得及换,心事重重地叫上他们二人速速离开。
就在林权惨死之时,自南方而来的大雨陆陆续续覆盖了平苍,并且继续往北迁移,即将逼近京城汝宁。
平苍百姓欢欣鼓舞,虽然春耕已过,干涸多日的大地总算迎来了降雨,对于饥渴万分的灾民而言没有比一场畅快淋漓的大雨更振奋人心的了。
无数的灾民、农人全部跑出屋外,在大雨中欢歌起舞。而从南方一路开凿入京的水渠在停滞十年后突然以追风掣电之势迅速完工。据说天子李举将修建他皇陵的奴役全都征调去修水渠,为了能早日实现南水北移缓解灾情,天子连自己的陵墓都暂停了。蜿蜒的水渠不仅缓解了南方的汛情,更是滋润沿路城池,和大雨双管齐下,将多年来笼罩在大聿天空中的y-in霾一扫而空。
就在此时,另一件让人匪夷所思之事恰恰传入了李延意的耳朵里。
在诏狱内扛了四十六天后,洪瑷突然在狱中吐血而亡,并留下了一封认罪的血书。
除了承认自己在绥川赈灾时贪污了粮款之外,血书之中对通敌卖国一事也供认不讳,直言无颜面对天子,唯有一死逃避良心的问责。
“什么?洪瑷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一个时辰前。”
李延意正在给卫庭煦写密信,听见甄文君跟自己汇报的消息后,凤眼一瞪,随即哼笑一声道:“难不成李举以为只要逼死了洪瑷,让他将所有罪揽到身上,此事便死无对证无人能定冯坤的罪?未免太过天真。”
她将手中的笔放下,原本写好的竹片也投到一旁的火盆里烧了个干净。洪瑷的死看起来像走投无路后的自我了断,可一想到自谢扶宸回到汝宁之后先是毒死了林权,而后挺了这么久的洪瑷也一命呜呼,此事便多了些云山雾绕。
当年太后病重,谢扶宸趁此机会让李举以结党营私之罪把当时李延意的舅舅下狱关押,甚至把庚氏在朝为官的子弟们一个个查办,将空出来的位子全部安c-h-a上李举的人。这一手凶狠而出人意料。若非太后当时命大挺了过来,且李举年龄还小下不了决心,恐怕庚氏一门都难逃一死。
谢扶宸这老奴行事一向出人意表,连当今太后的亲弟弟都敢下手,焉知洪瑷自尽这件事其中没有别的算计。此事颇为紧急,当先与子卓提及。
李延意另抽了一片新的竹片,在上面写了几行字,待墨迹干燥消失之后又用浅浅的墨色在上面题了一句:粽米清香,盼君归。
“文君。”李延意招手示意甄文君上前,问道:“你可会变换字迹?”
自从甄文君救下她和长孙曜之后,李延意算是真正注意到这位小娘子。和她彻夜长谈之后发现此人的确是位不可多得的奇才,卫庭煦当初并未夸口,甚至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