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信风看着他,不说话,却忽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林加的手腕。
这阵子林加胃口很差,清减不少,手腕横陈在她掌心,细细地不堪一握。
尤信风用了点力道,林加知道挣不脱,也懒得挣,只淡淡地说:“尤信风,我觉得,你不该不听我的话。”
林加说话的时候,语气平淡,没有起伏。
尤信风却因着这听起来轻描淡写的一句忽然发起抖来。
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也随之微微颤抖。
她嘴唇哆嗦了一会儿,才说:“如果他们要用你去换乌临……”
林加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说:“我是自愿走进去的。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要替我转达这句话。不要给临临家里添麻烦。”
这几乎是遗言了。但林加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异常镇定。
尤信风无法再保持冷静。
她的眼圈渐渐红了,口中兀自试图同他讲道理:“少爷,关正青想找的人是你,不是乌临。你越在乎她,她越是危险。你不管她,关正青觉得她没用,也许就会直接放了她。但是如果你去了……”
林加轻轻地笑了一下,没有跟她展开讨论,只说了两个字:“听话。”
尤信风的眼泪涌出眼眶。
她的声音也终于夹杂了哭音:“为什么?你认识她才多久,为什么会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不惜为了她,给自己选了一条凶险的,死路。
他会为了那个人死。
林加看着尤信风满脸的泪,心里亦有动容不忍。
他从她已经松动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抬起手,轻轻擦拭她的脸颊。
温热的眼泪渗入指腹的皮肤。林加轻声地说:“抱歉。但是,你要听我的话。除了你,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指望了。”
尤信风的眼泪不断涌出眼眶,几乎将林加的半只手掌都打湿了。
她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加温和地说:“不要哭,听我说。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要配合乌家的人,优先保证临临的安全。如果临临真的平安脱险,那你就见机行事,关正青这次动了手,便是抱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死志,你不要为了我搭上自己和兄弟们。”
尤信风听懂了他的话,只觉得此时此刻正是生离死别。心口撕裂般的痛,她只懂拼命地摇着头,伸出手又想去抓林加的手腕。
林加抽出手,往后退了一步,轻轻避开了。
尤信风下意识地朝他的方向走出一步。
林加说:“听话。”
她生生停下来了。林加转身,迈进乌家老宅的黑铁的院门。
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林加!”
林加脚步微微一顿,但并没有回头。
————
左右跟上来两个黑衣黑裤的安保人员。
左侧那人开口说:“林先生,我是章五,这栋宅子的安保总管。”
林加对他毫无印象,应该是从未见过面。
他对章五微微点头致意,颇为礼貌地说:“幸会。”
章五说:“林先生,宅子已经戒严,你是否介意我对你进行安全检查?”
章五这样说,已是给林加留足面子。林加因而多看了他一眼,诚心实意地说:“谢谢,有劳。”
林加被仔细地搜了身。
身上只有手机和钱夹。章五当着林加的面把钱夹打开,看到里头夹着的乌临的照片,眼色微变,很快把钱夹合上。
没什么可疑物品,但章五并没有物归原主的意图:“林先生,董事长在等你。这边请。”
林加进了别墅,被带上二楼。
书房的门没关。
乌扬在书房里坐着。面前的桌上,是一本摊开的相册。
听见动静,他抬起头来。
乌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仿佛很平静:“你来了。”
林加见了他,从容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乌扬的眼光冷漠平和,但林加只觉得那两道视线似乎带着灼人的温度,令他不自觉地想要避开。
林加垂下眼来,微微躬身:“董事长,对不起。”
乌扬闻言,顿了顿,才说:“过来,坐下说。”
林加走到乌扬对面,跟他隔着一张书桌坐下。
章五跟进来,关上了书房的门,在门后束手而立。
短暂的沉默后,乌扬问:“对方有没有联系过你?”
他并没有责怪林加的意思,语气依然平静。
林加却知道,乌扬如此态度,只是为了乌临着想,想要尽可能赢得他的配合,好助乌临脱险。
林加的目的也是一样的。
林加停了停,答:“有。当时我没有接到电话,手底下人不懂事,没有及时告诉我。”
乌扬听出一点端倪来,试探着问:“你有没有线索?”
林加点点头,给出肯定回答:“有。”
乌扬眸光晦暗不明,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林加稍微停顿,组织语言:“有些事情,我没有更早地向您跟临临坦白。我一度为朱林会效力,这次回临江认识临临以后,虽然已逐步将手头的事务移交,但之前结下的仇家,偶尔看到了我登报的照片,追到这里来了。”
“朱林会”三个字一出,老辣沉稳如乌扬,脸上也不禁微微变色。
林加看着他脸上惊怒兼备的表情,慢慢地道:“错已铸成,百口莫辩。董事长,不论您要怎样处置我,我都绝无怨言。但当务之急,是安全地救回临临。对方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