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同人亲近,这种与生俱来的疏离伴随着他年岁的渐长就越是鲜明。

大约是从她贵为丞相府千金和季恪生的眼睛完全失明开始,他就愈来愈频繁地外出游学。他们二人见面次数少了,后来薛沉璧在丞相府偶遇季恪生时,他沉默寡言至极,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不过是一句礼貌疏离的“沉璧”。

她万分珍惜重生后的这些日子,薛府还是那个薛府,父亲尚在,季恪生也尚未被她烦得不堪其扰。她看着这些从前从未放在心上的人事,眼眶酸的快要流下泪。

人,终究是要学会长大的。

季恪生牵起她的手,小姑娘的手掌柔若无骨,小小的拳头被他包在掌心里格外的细软娇嫩。他道:“方才送了贵客出府,这才回来,你怎的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看着地上,石子尤其多,仔细着摔跤。”

薛沉璧眼底闪过几分戏谑,笑吟吟答:“凝露姐姐抢了恪生哥哥赠给我的香囊,说是那绣法独具一帜,看着很是新颖别致,说是要来找恪生哥哥你讨教讨教……她拿了我的香囊就跑,我只好跟着她过来。”

季恪生捏了捏她的拳头,偏头问:“香囊可还喜欢”

“喜欢,”她干脆利落答道,香囊上的那团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的桂花纹样在她眼前晃过,薛沉璧抿唇偷笑:“那桂花绣得……极是好看,恪生哥哥你是从哪里得来这么个香囊的?”

季恪生将薛沉璧领进他的院子,到底是她是女孩子家,总要知晓男女授受不亲。阿璧过几年便是及笄,今再进到男子里阁去就算是坏了礼数。

季恪生让薛沉璧待在正屋等着,独自将二殿下赠给他的书卷带进了里阁。他手掌停在蓝色的书皮上略略迟疑片刻,还是将先时二殿下翻给他看的纸张抽了出来,用桌上摆着的镇纸压在最底下就走了出去。

季恪生从紫檀小立柜里取过几碟果脯坚果一一置在正屋的大桌上,唤薛沉璧吃。

他坐下来看着低头用心咬着果脯的薛沉璧,她吃得细致仔细,一丝不苟舔净了果脯上一层薄薄的白霜,再慢条斯理吮吃脯肉,季恪生眼中微带愉悦道:“你喜欢便好,从宫里得来的玩意儿,应该是极好的。”

薛沉璧差点没将自己的手指给吞下去:“宫里赏赐的?”宫里什么时候时兴这种绣法了……

薛沉璧有些想不通,既是宫里赏赐的香囊……怎的绣法就那样粗糙大周织绣的技艺虽然大大不及大魏,但终归也是精湛华美的。皇城里侍奉的宫女们几乎都是万里挑一被择出的,个个心灵手巧,怎会缝出个这般的香囊

季恪生伸出细长的手指给薛沉璧剥核桃,核桃被他剥得发出一声“啪”的裂响,他将核桃仁搁在薛沉璧手边点了点头:“是含玉宫的二殿下偶然得了香囊,他在宫里又没有亲近的妹妹,想到我们薛府里还有个小姐就赐给了我,要我带回来给你把玩。”

薛沉璧听此当下就有些笑不出来,连果脯都没了心思吃。

那香囊一看就不是含玉宫的宫人所绣,前世她屡次造访含玉宫,奢靡宫殿里侍奉的宫人个个慧心巧思,还是早逝的纪皇后特地择了留给容庭使唤的,绝无可能弄出那么个香囊。

她忽的想起因是姜皇后侄女身份而获准进宫教养的姜鸢,她的女红据说并不好,若是那香囊是姜鸢绣给容庭,再由容庭过了师兄季恪生的手转赠给她的……

薛沉璧越想就越觉得这两人实在是恶心到不行。

她没了心思再闲坐下去,赶着回去就要处理了那香囊,腰间荷包里还藏着那张纸,她更要好好想想怎么谋划接下来的局。

薛沉璧跳下扶椅,同季恪生匆匆告了辞就溜回自己的芳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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