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佩玖愣是将小情小爱,一己私欲,唱出了翻江倒海的味道。
北平不比上海,票友们渐渐听出了不对劲。这哪儿还唱的是小尼姑不甘寂寞为私欲奔逃,这明明是冷老板借戏表白!给他的贺军长喊话呐!
这下戏迷们都不干了,好端端的唱戏,加什么私人感情在里边。你说你要改词,改腔,只要不颠覆了戏曲原本的意思,无伤大雅,票友们依然买你的座儿。但你要整这般歪门邪道,净是胡闹!
怎么冷老板去一趟上海,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渐渐的,台下议论声大了。有什么东西往台上砸了去!这回倒不是首饰大洋,是茶杯!滚烫的开水跟着往台上泼。
“砰!”的一声,炸破出一片喝倒彩的声音来!这可是冷佩玖登台这么多年来的头一遭啊,真真是出奇了。
人群谩骂,叫他下台。没想到冷佩玖纹丝不动,依然载歌载舞地唱着自个儿的,声音里居然还透着些愉悦。
贺宇压根不用贺琛指挥,直接带了人揪住闹事者往外扔。由此可见,冷佩玖与贺琛真是一家人。一个暗戳戳的准备胡闹,一个就心有灵犀地帮着他料理杂碎。
两人配合起来天`衣无缝,这下可助长了冷佩玖的“气焰”。他唱得更起劲儿了,眼神不住地往包厢里瞟,勾得贺琛一股子欲`火蹿脑门。
“小兔崽子,”贺琛摸着下巴霸气一笑,“居然把老子当那小和尚!”
冷佩玖唱啊跳的演完最后一出,赶紧谢座儿跑了。他可不怕那些闹事的人,而是后半夜约了贺琛去赏花灯。
刚才戏里看过一遍的东西,要真看到实物了,才有意思。
贺琛在后门口等着,冷佩玖卸妆时想着今天这出,不由自主哈哈大笑起来。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目俊秀,像个j-i,ng致的玻璃人儿。
不知军长对今晚这大胆的“表白”是否满意,应当是满意的,那人看自己的眼神,简直像一头恶狼。
冷佩玖换好衣服,牵着趟儿跑出来了。贺琛坐在车上,正抽着烟。他窜上去,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却也什么都明白了。
驱车赶往灯会,渐渐人流拥挤起来。贺宇停车,放他们去过二人世界。
实则冷佩玖长这么大,是第一次与人一起过元宵。他宛如孩子般在繁华的灯流中游走,一手牵了贺琛,一边考他字谜。
暖黄的,殷红的,明丽的,暗淡的光芒从灯花中透出,犹如织花之纱罗。整条街亮堂堂的,有那么一瞬如电影镜头。一帧帧拉开,再慢慢放映。
柔光照在冷佩玖玻璃瓷般的脸上,水波流转的眼睛盛着万千光点。聚在他眼中,如照亮人心的一把火焰。
贺琛看得有些呆怔,不由得放慢脚步。他站在冷佩玖的身后,耳边嘈杂声远去。冷佩玖的身影变得格外清晰,周遭朦胧如烟。
其实,冷佩玖并不是一个特爱打扮的人。他一身水色长衫,外罩一件貂毛披风。绒毛在他纤细的脖子边围了一圈,衬得脸更小。他有着属于年轻人的朝气与稚嫩,这样的青涩加上一点看破风尘的眼色,便已足够迷人。
他如上仙坠世,新奇地游走于花灯玲珑,富丽堂皇的灯海里。天上下着柳絮般的雪,房屋上白茫茫一片映着灯光。
贺琛见着冷佩玖自光中转身,他笑意盈盈,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什么灯啊,花啊都成了他的陪衬,黑白分明的眉眼配上温柔的雪。
贺琛甚至觉得,若让冷佩玖再走一段,这人就会走出自己的世界。
他忽地上前,抓住了冷佩玖的手腕。
“军长?”
这万花筒般的光景中,当今最红的名伶似与横霸一方的军长初次相识。
贺琛盯着冷佩玖的眼睛,说:“这辈子,你跟我吧。”
冷佩玖不由得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说的这辈子第一句话。
“军长,我跟你。”
第44章 盗红绡
不朽的生命是寄存于不朽的事业之上。永远的记忆是从深湛的感谢中带来的。
无穷的生命连续,向着伟大的梦境前进,终有一日,终有一日梦境会成为现实,天堂就在世间。*
冷佩玖同贺琛的绯闻很快长着翅膀从北平飞到了上海,此时久违冷老板那一嗓子的戏迷们巴不得贺军长赶紧与家人闹崩,带着小情人冷佩玖回上海。
可见多数人的一己满足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苏穆煜在上海过了一个愉快年,岁末时,他与连鸣两人曾在街头闲逛。当时虽近年关,外出到上海谋生的群众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街头处处可见无家可归的人。
因内地生活所需遭到统制,无法安居,故重返孤岛。
街头巷陌,人群往来,满坑堆谷。再加上蔬菜等食物受到日方统制,来源稀少,导致价格上升到了昂贵的地步。中下层市民买不起菜,叫苦不迭。
连鸣不管做饭,但他负责给钱。他与苏穆煜很快发现米价扶摇直上,最高时达四五十元一担。
“这么下去,别说穷苦人民,就连咱们都得计划着用钱了。”连鸣皱眉,对j,i,an商c,ao纵米价的行为很是唾弃。
但换个角度来说,这个世道谁不为自己多谋算。能存钱存粮的时候,必定不会手软。资本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没有头脑又没有钱的人自然会受苦。
但官逼民反,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话也不是空x,ue来风。当时贫民饿极,出现好几回抢米事件。光是苏穆煜他们亲眼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