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1-2遗弃
「仪翾……」
我穿着国中制服冲进医院里,气喘吁的在长廊上奔跑,彷彿听见母亲无力又心急的召唤我的名字。
她面容憔悴焦腊的脸,痛苦的撑最后一口气。
我努力的跑,感受到母亲的痛苦,但是就是跑不到那间远在天边的病房,我哭着大喊,用力撞开门的那一剎那,母亲已在病榻上断了气。
几乎是全身麻痺的走到她的面前,我抚摸她重在床边瘦弱苍白的手,还有温度,但那手不是母亲的手,我抬头一看,病床上的人是王永杰。
我醒来,号啕大哭。母亲刚住院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实际上她已经过世了六年,而我却什幺都不记得,我的记忆停留在她过世前的一段日子。重新面对她已故的事实仍让我很没真实感,彷彿她仍住在专门医院里,只是我再也找不到她。
温暖的晨光从云层里照射在我的身上,麻雀吱吱的声音停留在树梢上,青草的芳香与昨夜里鬼影幢幢的恐怖彷若来世。我还活着。
这一晚我深刻的体悟到活着的人有多可怕。
「王永杰,我要离开了。」
我向王永杰双手合十默祷,对自己将要离去而感到踌躇,这幺一走,他从此后就要一个人于此长眠了。
昨天是他伴了我一夜,或者我乐观的想,是我报答他对我的好而陪他一夜。
王永杰,你觉得生命是什幺?你死了,我半活着,你带着完整的记忆走了,若要去哪一定不会迷路吧,若想念谁一定会有满满的回忆与心慰吧?
我活着的感觉很破碎,生活是一片凌乱,明天该怎幺走自己都不知道了。
我伤到的地方初步判定是在脑皮质层部位,是关于情感与情境记忆的区域,无关过去所学的知识与技能,因此我还能继续衔接课业,但在复建之后我只能回想到国二的记忆,十四岁之后生活中的人事物,我一样也记不得了。
我刚从医院清醒的时候是父亲守着我,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幺事,那天之后恐惧与无助缠绕着我,使我动弹不得,一切都变得很陌生,每天醒来面对的茫然都像是灾难。
我想起了林怡君,从国小到国中最要好的朋友,我还牢记着她的电话。但是那支电话却已成了空号,我试着想再联繫过去认识的人,却发现没有任何管道可以联络,我像被过去孤立了。
然后,王永杰来到了我的面前,他说,「妳还记得我吗?」
我摇头,他神情有些失落,我害怕别人对我流露出失望的眼神,醒来后的这段日子我受够了自己一无所知,我急着问他,「你是不是我很重要的人?」
他摇了摇头。可是他几乎每天都会来病房探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