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她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别人会多么多么的喜欢她。她从记事起,见识了太多的世态炎凉,随在药婆婆的身边行医,见过了太多的生老病死……更多的人喜欢她嘛?那是怎样的感觉?
石寒看着那双幼兽般可怜兮兮,又含着几分探究与求知欲.念的眸子,心尖儿上一颤,微微动容,却未急着说什么,而是以目光鼓励杨谨,鼓励她说出心里话,或是问出想问的问题。
杨谨的脸颊滚烫,倏地又垂下头去,盯着榻边的某个角落,半晌方小声道:“她……嗯红姨要我这样做的,我、我听她的!”
杨谨把几乎冲到嘴边的“她们”两个字咽了回去。她不能说出和挽月山庄有关的任何事。毕竟,从幼时起,红姨也是要她男扮女装的,也不算是欺瞒女庄主。
“红姨?是……哪一位?”石寒奇道。
叙及往事,杨谨面上的红晕散开了些,“庄主还记得当年你第一见到我的时候,抱着我的那位女子吗?她就是我红姨!”
石寒了然。想到那忠心耿耿的女子,石寒颇为敬佩。
“那她现在何处呢?”石寒问。
“红姨……她早已经过世了。”杨谨闷声答道。
“原来如此。”石寒叹惋道。
“那你这些年同谁一起生活呢?”石寒话一出口,又道,“你年纪还小,谁照顾你的生活呢?”
杨谨一呆,忙道:“我从小就随在药婆婆的身边学医。后来……后来有好心人对我极好……我其实不需要旁人照顾的,我什么都会干!能照顾好自己的!”
石寒再次动容。杨谨半是孩子气又十分懂事的模样,让石寒更觉得心疼。她于是更坚定了自己的打算。
“你的红姨,既然要你如此做,必定有她的缘故。”石寒决定暂放下这事儿。
“不过,”她又道,“你要知道,你不比任何孩子差,不比任何人差……不!他们都不及你善良、懂事,他们更没有你长得好看!”
杨谨听着石寒的话,初时很觉感动,可是听到那句“他们更没有你长得好看”,扑哧失笑。
石寒说完,也自顾自地笑了。
“庄主见过我亲娘吗?”杨谨忍不住问,“你当年见到我的时候,不也在京城中吗?有没有听说过关于她的事情呢?红姨说我亲娘当初在阁子里做工,庄主你知道京城中的’阁子‘吗?”
她一迭声地问出好几个问题,石寒听得心头发紧,更注意到她提到生母的时候称呼是“亲娘”,难道不该是“娘亲”吗?再联想到之前这孩子说的“好心人”,石寒默默记下了。
“我没见过你生母,”石寒道,“我当日初次见到你的时候,除你之外,就只有抱着你的你那位红姨。”
“是这样……”杨谨有些失落。
石寒心内大是不忍,强压下了冲到嘴边的话,只劝慰道:“等你长大了,终有机会寻到你生母的踪迹的。”
“我此行就是想去京城,寻找我亲娘曾经的印记。”杨谨如实道。
石寒暗暗心惊,忙问:“你要去京城?”
“嗯。”杨谨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