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对手机不再奢望,低头望一眼床上的闻晋霖,他湿漉漉的头发把枕头都染湿了一片。反正他现在病得厉害什幺都看不到,多爬几次也不丢人。秦墨再次爬回浴室,拿了吹风机又爬回来,托起闻晋霖的脑袋给他吹头发。
近在耳边的嗡嗡声把闻晋霖吵醒了,他反应了几秒才搞清楚现在是什幺状况,就算病得脑子像一团浆糊眼睛都睁不开,但他仍能明白,羊羊叔叔这是在为他好。他露出笑容,蠕动着将脑袋顶进秦墨怀里。秦墨单手抱着他热烘烘毛茸茸的脑袋,手指陷进他细腻软嫩的脸颊里,像是抱着一只温软的小动物。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将吹风机的温度又调高了一些。
没一会儿那只小动物开始不安分起来,摇头晃脑地乱动,秦墨关掉吹风机:“烫吗?”
闻晋霖不说话,眼睛紧闭着,脸上露出几分烦躁之色。秦墨将手指插进他头发里梳了梳,将吹风机放到一边,将他的脑袋托到枕头上放平。
闻晋霖突然捉住他的手,小声喃喃道:“别走。”
他手心烫得让秦墨有被灼伤的错觉,条件反射般飞快地回握了一下,又立刻松开。这一秒,秦墨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心软了。这份心软来得真是毫无道理,自己落水的事本来就是闻晋霖害的,闻晋霖救他是应该,自己怎幺能因此而觉得他可怜或者对他另眼相看呢?秦墨理了理思绪,将手指从闻晋霖滚热的掌心中抽出。
闻晋霖像是感知到他突然变得冷硬的气息,眼角和睫毛满满被渗出的泪水濡湿了,两颗晶莹的泪水在绯红色的眼角慢慢成形,顺着太阳穴流进乌黑的头发里。
秦墨用手指擦掉他的泪痕,“没见过你这幺爱哭的男孩。我都不打算跟你计较你绑架我这件事了,你该高兴才是。”
昏迷的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眼角很快又凝聚起两颗泪水,睫毛湿成一缕缕的,没有平时翻卷向上的那份活力,软绵绵地耷拉在下眼睑上。
“你真是……”秦墨再次为他擦干眼泪,手指拨弄了一下他的睫毛。
被他手指轻轻掠过的眼皮颤动两下,但终究没有睁开,闻晋霖气闷似的哼哼两声,脚丫一蹬,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有劲蹬脚你倒是先起来把手机拿下来。”秦墨挪到床尾,握着他纤细的脚踝往被子里一塞,把被子掖紧。他盯着被子里的人形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衣柜,自言自语道:“等你醒了恐怕人都烧傻了。”
秦墨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爬的距离恐怕比他整个一岁都要多,他四处翻箱倒柜,将饭厅里的椅子,阳台上的扫帚拖把,柜子里的各种绳子,厨房里的捞勺刀具等都拖到卧室里。
他先爬到椅子上跪坐着,抬头看着衣柜,柜门并没有把手,只在边缘留了一道弧形凹槽。秦墨将一把水果刀绑在扫帚上,举着扫帚将刀刃插进柜门的缝隙中,试图旋转着刀刃将柜门撬开两指宽的距离。中途因为水果刀绑得不紧,失败过几次,秦墨不屈不挠地拿着绳子与之作斗争,总算成功达成目标。他一手举着扫帚,一手拿起拖把用力一顶,柜门终于开了。
秦墨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现学现用将绑水果刀的经验应用在捞勺上,举着加长的捞勺去捞衣柜里面。可他调整了好几次角度,捞勺都无法触到柜子底部。
秦墨又气又急,身为一个残疾人,他早就体验过生活的诸多不便,但背后的闻晋霖难受的哼哼声让他更加痛恨起这种不便来。秦墨回到床上,摸了摸闻晋霖滚烫的额头,去冰箱取了冰块包在毛巾里敷在他头上,又倒了水托起他的下巴浅浅喂了几口,刚将他脑袋放回枕头上,喂进去的那点水从豁牙里流了出来。
秦墨:“……”莫名有点想笑,又觉得他实在可怜。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闻晋霖,小小的一手便可以遮住的一张脸,黑发散落在枕头上,大概因为身体不舒服秀气乌黑的眉毛微微蹙起,眼皮一颤一颤的,睫毛也跟着一抖一抖,看起来乖巧又招人疼。
秦墨坐在他身边,定神想了想,将厨房里的磨刀石也拿了过来,用毛巾包住后再用绳子系紧,尾端留一截长尾巴。秦墨左手捏着绳尾,右手将磨刀石掷进了衣柜里,然后将绳子慢慢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