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错刀微微冷笑道,“说得也是,我们阳天殿的镇殿使,怎会相帮一个外人?”
饶是弋痕夕性情温良,也被他这番恶语挑衅气得不轻,眉间拧作一股,下手再无转圜余地,双掌虎虎生风,变化无方,那金错刀亦施展生平绝学,手中长刀招招狠辣,二人在场中酣斗不休,五色元炁似在其周身裹了云霞,影影绰绰,旁人几乎瞧不清他们拳脚间的争锋,但见华光翻腾,衣袂翩飞,转眼已过百余招。
战至此时,双方元炁均已大失,只凭心头一股子劲苦苦相持。弋痕夕双眼盯着金错刀手中兵刃,刀锋已然黯淡,不复开场时的流光华彩,心道,幸好此人不通晓大谣那招“天乾炁鼎”,否则若在场上补给元炁,我哪里还有胜算。当下信心暴涨,暗蕴元炁,纵身一个高跃,轻盈如白鹤振翅,起落之际接连踢出九腿,正是鸳鸯连环的腿法。
金错刀举刀招架,却不防他身法中半攻半扰,虚实并用,一时间手忙脚乱,倒退连连,哪里还守得住门户,被弋痕夕一掌击中臂肘,酸痛难当,几乎脱臼。金错刀待要反击,终究力竭,再无还手之能。
“胜者,鸾天殿,弋痕夕。”
弋痕夕心头雀跃,欢喜得说不出话来,双拳攥紧,几乎要像个小孩子那般大喊大叫。他一步一步地挪向扶桑神树,只觉得每一脚都踩在软乎乎的云团里。耳旁的喧天喝彩声渐渐归于寂无,他从破阵统领手中接过镌了木字纹样的太极侠岚牒,铜牒贴在掌心,烙得发烫。
他抬起头,注目凝望眼前的扶桑树,万千红叶如火燎原,像极了此时浓稠得化不开的心绪。好在元炁尚未见底,还留了那么一星半点儿。弋痕夕微微一笑,脚下催动“月逐”,倏忽间便已至观战席,山鬼谣正在近前等他。他扬手亮出那枚侠岚牒,眼神灿若星芒,“看!”
☆、十、八声甘州
——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
山鬼谣见弋痕夕整个人喜不自胜,连头发丝儿都要飘起来的模样,伸手向他要过侠岚牒,对着阳光左看右看。
弋痕夕扯他手臂,摊开手掌道,“看够了就还我。”
“不是你让我看么,”山鬼谣将那枚铜牒捏在手中细细摩挲,煞有介事道,“唉,我那枚太极侠岚牒随我风里来雨里去地好些年,边沿的棱角都磨圆了。你这新的就是不一样,去外面镇子上能多当好几文钱呢。”
“你就得意吧。”弋痕夕把铜牒从他指头缝儿里硬掰出来,爱惜地收入怀中,“不管怎么说,我如今好歹也与你同为太极侠岚了。”
“这个自然,你既已是鸾天殿的二号人物,我以后见了你一准客客气气,礼数周全,绝不动手动脚,你就放心吧。”
“那你之前的许诺,可别忘了。”
山鬼谣似笑非笑,“什么许诺?”
两人正说着话,冷不丁地从不远处传来凉嗖嗖的一句,“要不怎么说人心是偏的呢,这什么事儿都向着鸾天殿,我们都是人脚底下的可怜虫。”
“就是,看来不认命是不行喽。”
说话的是与金错刀交好的几位阳天殿侠岚,平素心气狭隘,只是慑于山鬼谣之威,不敢不服。此时见友人惜败给了与山鬼谣交情匪浅的弋痕夕,说话便夹枪带棍地酸了起来。
山鬼谣闻声,慢慢转过身去道,“大白天就这么顾影自怜,看来你们都闲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