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痕夕摇头道,“不用了,我还有事在身,得尽快回炽天殿去。待过几日得了空,再来看望大家。”

说罢,他转身径直往炽天殿的方向而去,如有芒刺在背,心中难受地想,唉,老师和大谣都走了,我……也已没有家了。

炽天殿里总是热热闹闹,成天和过节似的,弋痕夕一踏进大门便听见练武场上传来的呼喝喧声,若是说话也能迸发元炁,他多半已被强劲的炁流轰到门外去。

霜天晓不知从哪儿拖了张小板凳坐在场边,督促师弟们练功。他人高马大,那板凳却不过两个巴掌大小,远远望过去好似蹲着个马步。

他眼尖,一瞥见弋痕夕便扬手招呼,“回来啦!”

弋痕夕循声走来,见了霜天晓开朗的笑容,心情也跟着轻快了几分,“霜哥。”

“嗯,你一路辛苦了,板凳要不要坐?”霜天晓说着就要起身让他。

弋痕夕忙摁住他道,“不用。”

霜天晓也不勉强,道,“来来,你捎给我的信里说有门儿,快与我说说,怎么样,此行不虚吧?”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坐在小板凳上,弋痕夕在他跟前站得笔直,只觉得和对方这么一个仰头一个低头,说起话来多有不便,可自己方才已让霜天晓不必起身,眼下总不好蹲在他边上。

霜天晓善解人意,利落地站了起来,往附近树荫指了指,“我们去那里说话,莫教人听了去。”

大槐树底下,夺焰花灿如旭日,左一丛,右一丛,气势极盛。自打来到炽天殿,此花已成为弋痕夕心头所好,可他望着眼前红花,不知为何,脑中闪过一个鲜血淋漓的画面,他心里蓦地打了个突,脚下步子亦跟着一滞。

“师弟,你怎么了?”霜天晓随之驻足,关切地问道。

弋痕夕右手按住心口,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方才景象稍纵即逝,他甚至来不及看清那染血之人的面目,只是他自忖近日并未与人拼刀子,多半是在昧谷碰了钉子,怨怼化为幻象。

念及昧谷之行,弋痕夕不由皱眉,斟酌一番后,将自己不敌山鬼谣,侥幸从假叶眼皮底下脱身的情形说与霜天晓听。

“什么,你去了昧谷?”霜天晓连连叫苦,“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也敢一个人去,我若知道你是要去那里,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你逮回来。”

“我是光杆儿一人,无牵无挂,死了也不蚀本。”

霜天晓见他眼神郁郁,心中不忍,暗道,像弋痕夕师弟这般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正是不识愁滋味的好年纪,老天爷太不公道,偏生让他这样的好人受罪。

他伸臂勾住弋痕夕肩膀,笑道,“下回再去,叫上我,咱们两根光杆儿一道轰轰烈烈地闹他一场,这才叫不蚀本。”

弋痕夕心领他一番好意,也微微一笑,“下回保准不忘霜哥。”

“那你在昧谷可探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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